水痕安静的喝着碗中香甜的八宝粥,淡漠着脸孔,似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光。
可是他却不愿意她的沉默,霸道的手抢过了她再一次递到嘴边的碗,凝视着,眼底无言的传达着某一种讯息,桌下相握的手更紧了,紧到疼痛,迫使她不得不睁眼看他。
“你是王爷!”
简单的四个字,却说明了一切。
他闷闷地不说话,漂亮的大眼完美的映照她淡然眼,眼神慢慢转变为祈求,似有若无的撒娇。
地上秋玲僵硬的跪着,泪早已停止,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小满低头无声的笑了,屋内其他伺候的奴仆均扭了头,躲避着快要流泻出来的笑意。
“陪我一起去!”他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因为她的沉默,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目的,然后又似警觉的坐直了身体,冰冷的眼神警告的扫过屋内的所有人。
“吃完早膳的!”她淡淡的点头,拿了快轻轻的放进了他的手里,同时的还有一碗新盛的八宝粥,热乎乎的冒着热气,在他和她的前面竖起了一道飘渺虚幻的雾墙。
他开心的笑,大口大口的喝着热粥,旁边又是窃笑声一片,可是这回他却没有生气,更没有冰冷得警告眼神,因为他的眼底只容的下她了。
“你起来了吧!”水痕淡淡的笑,示意小满将秋玲扶了起来,很快的,旁边的一个瘦弱的奴婢送上了一条干净的热乎的毛巾。
她平静的眼眸在接触到那个瘦弱的奴婢时,荡起了奇怪的涟漪,不大,却足以让对方看清。
依旧是粉红的衣,苍白的唇,略微枯黄的面孔,低靡的精神,哀伤的眼神,只有那一头盘的严肃的黑亮的长发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稍微有那么一丝女性的气息。
角落里,她安静的几乎不存在,如果不是此刻她的主动出现,那么即使她在这里呆上一上午,又或者是一整天,她也不会发现的。
彼此间沉默的对视,她比她认为的还要神秘,也还要直白。年轻的面孔,看上去也就十七八九的岁数,眼神却是混沌的,混杂了太多的痛苦,还有一些无法成言的秘密,以及那沉重的压抑。
水痕朝她轻轻的招手,瘦弱的身体在微微的怔愣之后,缓慢的靠近,停在了她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奇异的竟没有低首。
“叫什么?”她轻声问道,心里却有些抗拒即将得到的答案,为自己一时的冲动产生了浓郁的悔意。
她轻蹙眉头,有些不解自己突然的情绪,更不解这个几乎毫不起眼的女孩居然能够引起她如此大的情绪反应。
“走了!”
这时,轩辕绝刚好吃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在那个女孩要开口的时候,打横抱起了她,飞快的向门口走去,秋玲呆愣了一下,将惶失措的跟了上去,紧随其后的是小满,远远的,直到过了走廊的拐弯口,水痕依旧还能够清楚得到那个女孩粉白的群在微风中随意的摆动着,阳光下,那面孔竟是空白一片,她顿时有些惊悚的收缩了瞳孔,将脸深深的埋进了他温暖的胸膛。
行走间,他低头瞅了她一眼,眉宇间若有所思,随后将她抬高抱紧,唇边一朵温柔的笑。
藜秀园。
也许是因为有了如此清雅秀丽的景色,所以才会有了如此的名字。
一路走来,到处都开放着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花瓣很小很小,茎叶也是一样的小巧,几乎贴着地面,刚下过雨,它们的身上却未沾到半点泥土,甚至不着一丝尘埃。不知道是受到了摘种人的细心照料,还是它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她静静的趴在他的肩头,连瑶的房门前,凝视着满园的景色,花很多,草木更多,各自绽放着自己最美丽的姿势,空气荡漾着一股雨后的清新味,这样的味道竟没有混杂一点花香或者是草香,只有一种俗语空旷的味道,与这样的景色相映矛盾着。
她突然想到了连瑶,深值脑中的是那半夜红衣哭泣的娇弱女子,然而此时那翠玉楼中强忍泪水的白衣倔强女子却清晰了起来,白色和红色慢慢的重叠,再也分不清红白两色了。
未进,房门从里面被打了开来,出来一个年轻的小伙,秀气的容貌,只一眼,她便知道了他与连瑶的关系。
秋玲见了恭敬的施礼,低头轻唤一声:“少爷!”
轩辕绝却皱紧了眉头,慢慢的将她放了下来,转为握紧了她的手,冰冷的眼直直的看着面前微笑的面容,低沉的嗓音缓缓的想起:“谁让他来的?”
如此明显的苛责,秋玲惶恐的跪下,少年的脸上失去了笑容,尴尬的窘红。
“小满,送客!”
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带了不容抗拒的威严,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是!”小满低头领命,信步走到了少年的身边,恭请的弯腰:“连少爷,这边请!”
秋玲的脸又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双手不受控制的用力的扭动着。少年似有不甘,僵硬着躯体,沉默的站立。
“连少爷,请!”小满皱眉,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
这一次,少年简单递过一个怨恨的眼神之后,大跨步的走了,那背影竟似逃里。
轩辕绝冷笑,握着她的手,信步走进了卧房。床上,连瑶闭眼躺着,身上盖着大红的烫金丝被,屋子里也剩了一个暖盆,她的脸色潮红,道出的汗沾湿了额前的发。
“把这火盆撤了!”他皱眉轻道。
“不能,王爷,主子那道出的都是虚汗,郎中说了,必须要放这火盆,让主子将虚汗道出,身体才会有所好转。”门口呆愣的秋玲,听到这句,才回了神,急急的解释,担忧的眼一直落在连瑶的脸上,从她的身体散发出来的不安是那么的明显。
“药呢?”水痕淡淡的出声,环顾了一周,除了放在圆桌上的一杯几乎未动的水,其他的竟一点也没有,房间显得有些空旷的单调,只有窗棂前的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摆放了很多女人的饰品,每一样都是那么的精致,件件珍品。
“在这!”秋玲慢慢的从旁边厚重的垂帘后,取出来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小心翼翼的端在了床边,轻轻的唤:“主子,醒醒!主子,王爷来看您了,您醒醒!”
“恩!”床上的人儿似有感觉,慢慢的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王爷真来了?”
她的嗓音粗嘎的有些难听,秋玲的泪竟一瞬间下来了,一边急急的抹泪,一边点头。
水痕将手从他的掌中挣脱开,不看他生气的眼,轻推着将他送上了前。
床上的连瑶哽咽着看着他,轻咬着嘴唇,极力压抑自己的喜悦。
“好好吃药,安心休息。”不知道为何,他竟有些紧张,僵硬的背,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后方的她的视线。
“呜呜……呜呜……呜呜……”
连瑶只是哭,泪不成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侵湿了她的脸颊,却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喜悦之情。
床前秋玲和轩辕绝并肩站着,正好挡住了水痕的身体。
轻轻的,秋玲将她扶了起来,小心的将药递到了她的口边,看着她一边抽泣,一边小口小口的咽下,不一会整个碗都空了。
轩辕绝好似松了一口气。
“好好养病,本王得空再来看你!”
简单的抛下这句话,他转身拉了水痕的手不跨步的离去。
水痕没有回头,小跑步的跟着他的脚步,身后,是连瑶嘤嘤不绝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