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外面被轻轻的推开,老妇人刘婶端着一碗黑稠的东西走了进来:“小姐,药煎好了!”
“放着吧!”她淡声应着,抬眼,看到了刘婶固执的脸,她无奈的笑,放下丝绢的手,接过了那碗苦涩的药汁,蹙眉一饮而进,久久的让那苦涩在唇舌间流窜。
刘婶的脸色稍缓,收了碗转身出去了。
那一日对雪色的贪恋,在第二日清醒后,她感染了风寒,从那之后,这每日三餐的黑色苦药,便成了她一天中的必不可少,哪怕是早已好了今天,也是一样。
多次的劝导无果后,她已经不再试着去说服眼前的这位坚定的老妇人,其实她已经好了的事实。
门在她的背后被平整的合上了,安静再次降临,很多时候,她也都是安静的,只是偶尔也会奇怪,这个院落似乎冷清的过头,听不到脚步声,自然也听不到仆人们交谈的声音,这个宅院静的好像就只有刘婶一个人了,然而很多时候,她更觉得刘婶不是一个仆人,她姿态高的更像是一位母亲。
如此想着,门外陡然想起的巨大的声响,让她手中的针不小心扦进了指中,红色迅速的在丝绢上蔓延开来,破坏了那一份纯洁。
她皱眉看向了窗外,心中稍有不快,惊讶的于窗前那株被折断的寒梅,就在昨天,她才刚刚看到了它绽放的娇媚。
呆愣中,一抹黑影恍惚间冲到了她的面前,寒气逼近,一把比那高悬的月光更为渗人的长剑逼到了她的脖颈。
“不许出声!”
男人的声音低沉的急促,奇异的,水痕却从这样的嗓音中听到了恳求和安抚。所以她没有说话,只是僵硬的坐着,看着外面地上被折断的却固执美丽的寒梅。
墙外很吵杂,混乱的脚步声,杂乱的争吵,显而易见的他们已经知道了男人藏在了这里,她能够感觉到他的紧张,因为锐利的剑锋划破了她的皮肤,热乎的血顺着脖子流进了她的衣领,最后变成了冰凉。
她没有去细味那刺痛,所有的细胞都在倾听那墙头的涌动,所以她没有看到他略微愧疚的眼,以及那松动了握剑的手。
听着,似乎就要冲进来的架势,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那吵杂竟然慢慢的平静了。可是屋内的他们,谁也没有动。
“他们走了,你安全了!”她淡声安抚着,脖间的血爆示在空气中,早已凝固,可是粘湿的感觉还是那么的清晰,血的腥味还充斥在鼻尖,骚动着她敏感的神经,恶心让她的眉头皱的更紧。
“谢谢!”男人轻轻的道谢,小心的收起了剑,探究的眼落在了她的脸上,奇怪于她的身份,竟让那些人放弃了对他的追捕。
她起身,从客厅火炉上拎了水壶,到了水,慢慢的清洗着,中间或有疼痛,也只是招来她的皱眉,水,在她的动作下慢慢的变成了淡红。
男人就这样沉默的看着,黝黑的眼闪烁着不可思议,还有淡淡的欣赏,时间在他们的无语中慢慢的溜走,而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但是她竟也没有催促着他的离开,纤细的背影在月光下被拉的很长很长,专注的绣着那一方巾帕。偶尔的,她会因为穿错了线而轻叹,很轻,很轻,轻的就像是一根羽毛抚过他的心房,莫名的心颤,奇异的,他开始眷恋起这份宁静中的舒适。
常年的添刀尖的生活,让他拥有的高度警觉,全部在她清淡的身影中化去。
夜色浓重,困意、寒意一起袭来,她灭了灯,黑暗中,慢慢的传来了她脱衣上床的声音,不久就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黑暗中,他的眼晶亮如星,奇怪的看着床上睡的安稳的女人。
风吹来了虚掩的窗户,寒气钻进了温暖的屋内,他挪动脚步,关了窗,抱剑临床而坐,不久竟也跟着睡着了。
清晨,她起床看到了那依窗熟睡的身影,那双淡漠的眼底没有诧异,转身拿了丝被轻轻的盖到了他的身上,转身出去了。
门外刘婶早已准备好了热乎的水,和清淡可口的早饭,见到她出来了,欠了欠身,进了内室,意料之中的惊叫没有想起,她奇怪的抬头,看到了珠帘后刘婶忙碌的背影,回首间,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站在了大门外,简单的点头,转眼间消逝。
她未及多想,视线被桌上那碗黑色的药汁吸引,无奈的叹气,认命的喝了。忽然间很想念小满,记忆中,这样的苦涩也曾经在小满的监督下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安稳的她不知道,此时的绝王府早已没了当初的平静。
不仅仅是绝王府,青城所有的官员的府邸都处在一种混乱中,战乱燃烧着每一个人的心。
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盘算着,努力着,不择手段着。
百姓祈求着和平和安宁;
稍微有理想的年轻人们,希望借此机会扬名立万,成就一方功业,光宗耀祖;
官员们祈求着自己依附的那一方胜利,往后的日子里都是平步青云,显赫一世;
皇帝轩辕泽祈求着江山永固,他坚信着自己阵营的永不衰落;
司徒浩然祈求着事情顺利的如他所想的那般发展,让所有的混乱在这一场战役中结束,创建一个崭新的岐善国;
轩辕绝祈求着一切快点结束,她能够回到他身边;
皇甫淳则祈求着,自己的期望能够实现,再次的相见的时候,她与他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开始,一辈子不改变的开始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