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沉了,周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贴着墙壁,她慢慢地移动脚步,冷不防听见前方的房间发出一声叫喊,她不由一惊,那不是楚婷婷是谁?
微微蹙了下眉,她就朝那地方走去。
推开一个窗口,让人不敢相信的一面就那样出现在了眼中,只见桌子上,楚婷婷和青儿衣衫不整地并排躺在上面,两个男人疯狂地玩着活塞运动,像是比赛似的。
上官飞儿心中抽了一口凉气,拉开窗子敏捷地跳进去,好似她原本就在房中一般,出现在二人的眼前,她身后的窗子像没开过一样关闭得好好的。
“你是谁?”看到陡然出现的女人,首先抬起脑袋的男人烦躁地询问,居然的还不想停止身体的运动。
“小姐……”青儿撑起头来泪流满面地喊,而后又了无生趣地躺回去。
“飞儿你来干什么?”楚婷婷哭着问,如此丢人的一面,她真心不想要上官飞儿看到。
来晚了,还是来晚了。
上官飞儿无比遗憾地自责,瞧见青儿和楚婷婷的脸色,她就知道今夜即便把她二人救出去,恐怕她二人也会自杀。
“你是谁?来干什么?”另一个男人提高警惕地问,还没玩够,哪怕被打扰,某物还是不想出来。
上官飞儿紧紧地盯着青儿和楚婷婷,思绪转过万千,却是道:“来观景。”
说完好似当真观景一般,捡了离窗不远的一条凳子坐下,手一抬,做了一个“你继续”的动作,而口中也说:“继续。”
这举动让那二人看不懂,二人懵懂地对视了一眼,一面戒备着,一面真的想要开始运动。
到了,就要到了!二人均想迅速解决了身体的需要,再来解决那个突然造访的女人。
然而,令二人没想到的是,那女人抬起的手居然微微一弯就朝他们射过来几根银针。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他二人当即避让不开,各各看着那根针就那样射进自己的心脏。
痛,锥心的痛,痛得他们捂着胸口无法再继续。
果真应了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青儿和楚婷婷原本还在为上官飞儿的言语心凉,不料下一秒就看到侵犯她们的男人朝地上倒去,二人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刹那间委屈就汹涌而来,除了哭,她们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小姐……”
“飞儿……”
二人相互扶着坐起身,满满的都是活不下去的想法。
上官飞儿走过来,忽地将一把匕首塞进青儿的手中,面目冷沉,没有半点玩笑地道:“杀了他。”
要想让青儿生出活下去的意念,那么就只有让青儿亲自解决侵犯她的人。
从没杀过人,青儿愣着,抖抖颤颤地不知该怎么办。
上官飞儿瞥她一眼,强迫性地将她从桌子上拉下来,并动作麻利地握着青儿的手刺下去。
“啊!”青儿吓得惊叫,而后就见到自己手中的匕首插进那个已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男人的胸膛。
“小姐,小姐……”她口中喃喃地喊,真个吓得不轻。
“这有什么好怕的?”上官飞儿鼓励地正视着她哭得红肿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敢侵犯我们的人都让他不得好死!”
她的手还握在青儿的手上,用力一拔,那匕首就离开了那男人的胸膛。
青儿以为完事了,哪知她的手被上官飞儿一带,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就扫向了男人的下~体。
目睹那个让自己生不如死的物体滚到地上,她顿时瞪着眼,哭都忘了。
“婷婷,下来。”上官飞儿立起身去扯吓得一脸苍白的楚婷婷,同样将匕首塞进楚婷婷的手中。
“飞儿,我不要,我不敢杀人。”楚婷婷颤抖地低语。
上官飞儿不饶她,硬是拉她下了桌。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还有一口气的男人祈求地喊。
上官飞儿冷眼看过去,“你说别杀你就不杀你了吗?请问我这姐妹适才有没有求你不要侵犯她?”
如此反问罢,她推了楚婷婷一把。
楚婷婷本就站立不稳,这一推,她顿时就往前扑去。
匕首在她手中拿着,不出上官飞儿所料,她扑到那男人的身上,匕首就刺进了那男人的身体。
楚婷婷像吓傻了一样,足足五个呼吸的时间都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死了也瞪大着双眼的男人。
像是心中愤恨突然涌出令她无法释怀似的,回过神之后,她拔出匕首就胡乱地往下刺,口中不住地说道:“我让你侵犯我,我让你侵犯我……”
青儿被她的动作吓得一眨不眨地看着,想说话,张着的嘴巴却是发不出声。
上官飞儿静静地立在一边,对楚婷婷的疯狂举动不出只言片语来阻止,或许有些愤怒就是要靠这样极端的表现来发泄。
直到那男人的身体成了血窟窿,也直到楚婷婷累得动不了后,楚婷婷才停了下来。
上官飞儿扶起二人,顺便拿回匕首,将床上的床单分成两半,各各披在青儿和楚婷婷的身上。
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拍拍二人的肩,道:“以后,不要傻兮兮地做等待被宰的羊羔,任何时候都要想办法自保。”
“小姐,我,我……”青儿想说她没脸活下去了,冷不防看见上官飞儿不悦而冰冷的眼神,就没胆再说下去了。
“不准死!”上官飞儿恼火地说了这话,就在前去轻然开门。
“砰”!
外面忽然传来爆炸声。
是手榴弹爆炸的声音,上官飞儿对这声音熟悉,即时退回来关上门,在门缝处往外观看。
大概是发现大当家死了,众山贼都慌乱了起来,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询问大当家是如何死的,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爆炸就人群众多之地响彻开来。
上官飞儿不难猜到,那爆炸乃是出于金柯之手,他寻找时机,定会让吴家山头的山贼没好日子过。
仿佛里应外合一般,这里的爆炸声刚起,立即就有许多炸弹朝山寨内扔来。
从来没见过这种一炸就能炸死几人的暗器,众山贼四处避让之后,二当家、三当家就带着队伍奔了出去。
山寨外,各处都按上官飞儿的安排布置妥当,所以,不管他们是往西面跑,还是南面,都一齐遭到轰炸。
害怕那威力非凡的东西,他们就只有往前跑,可怜他们还没找到攻击他们的人。
正前方,齐云轩带着众多侍卫在一片开阔之地等候,只要山贼敢跑过去,他们就绝不会留下活口。
山寨内的山贼逐渐变少之后,上官飞儿就和金柯默契地出来,一路杀到洞穴之中,救下了那些受害的女人。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许多女人在挣脱开了男人的禁锢后,当场就一头撞死在石壁上了。失去了贞操,她们似乎都不想活下去了。
还有一大部分人都跟着出来,被侵犯了的呜呜咽咽地哭着,没被侵犯的庆幸地露出了一丝喜色。
上官飞儿和金柯领着众人从侧面的山下离开,以免被穷途末路的山贼抓来当人质,而那里有纪南风等人接应,想来不会出现危险。
往回的路上,上官飞儿脱掉外面的衣裙,摘掉头上罩着的假发,又恢复了她男装的模样。
天色黑暗,除了关注她的金柯、青儿和楚婷婷三人,其余人都没注意到。
当第一线曙光从东边射下来时,他们终于赶到了楚家村,许多女子不是这个村子的,各各朝上官飞儿等人道了谢,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这里,朝自己的村子赶去。
有侍卫回来禀报,齐云轩世子带领士兵去追赶逃跑的山贼了,没有全数灭了吴家山头的山贼,他无法向上官飞儿交代,是以,一定要把那些已经受了伤的山贼消灭殆尽才会回来。
做了一宗天大的事后,许多村子都沸腾了起来,以后没有吴家山头的山贼下山来抢劫,他们终于可以过上太平点的日子了。
但那些高兴的心情都与上官飞儿半点搭不上边,不管吴家山头的山贼死了多少人,她的阿婆也是活不过来了。
青儿伏在王阿婆的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身子连连抖颤,多少次都坚持不住地要晕倒过去。
上官飞儿坐在王阿婆的床边,不说话,亦不哭泣。只是,在许多人看不到的阴影里,大滴大滴的泪却是流了下来。
与她像亲人一样的王阿婆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这些日子,因为有王阿婆的陪伴,所以她不觉得孤独,也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无家可归之人。
而现在,王阿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多么希望王阿婆能再喊她一声“飞儿啊,你不要总是在外面抛头露面了,女孩子家家的这样不好啊……”
许多时候,那个埋怨你时常在你耳边唠叨的人,反而是最关心自己的人。
王阿婆就是这样,她越是说,飞儿越是觉得与她亲近。
胸中拥堵得难受,飞儿长长地抽了一气,继续不言不动地坐着。
有一种叫疼的东西在胸中打转,多少次她都想压下去,欺骗自己阿婆只是睡着了,明天她会醒来的。可是,时间一点一滴地溜走,静静地躺着的人仍然那样静静地躺着。
“三儿……”金柯知道上官飞儿难过,轻轻走过来拥住上官飞儿,他其实更想让上官飞儿痛哭一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起来。
杨虎、郑小马、冯小六以及纪南风都站在房中,全都不知如何去安慰上官飞儿,那是他们的老大,一个与常人不一样的老大,也许什么样的安慰都无济于事。
时间拖到了下午,杨虎终于开口:“苏三,现在天热,阿婆该入殓了。”
若是不入殓,大概明日就会腐坏。
但有些话他说不出来,幸而每个人都听懂了。
上官飞儿无动于衷,让阿婆入殓,不是不愿,而是害怕。
青儿撑起头来,泪眼婆娑地道:“小姐,阿婆……阿婆生前总是念叨你与金柯公子的婚事,若是你与金柯公子……不结婚,恐怕阿婆会死不瞑目。”
其实,这种时候不应该说结婚的话。可是,让一个死去的人心安也是活人该做的事。
小姐?
她的称呼落入郑小马、冯小六和纪南风的耳中,登时把三人雷个不行。
小姐,青儿叫他们的老板小姐。
没有听错,绝对没有听错,那么就是说与他们相处了近一年的苏三老板是一个女人,而非男人。
疑惑在三人心中漫开,三人面面相觑之后都瞪大眼,不敢相信。
上官飞儿茫然地转动视线,她原本是想看青儿,不料晶莹的泪就从她眼中滑落了下来。
青儿坐过来,伸手摸去上官飞儿脸颊的泪痕,带着哭声道:“小姐,结婚吧,在阿婆的面前结婚吧,阿婆会很开心的……”
“青儿……”费了多大的劲,上官飞儿才颤动着双唇发出这两个字,她不敢开口,她一开口就会泄露她的情绪。
青儿眼神真挚地看着她,“知道吗?青儿每天会听到阿婆说很多遍希望小姐结婚的话,阿婆担心你以后的人生啊,她怕你嫁不出去,还怕金柯公子不要你,小姐……”
忍受不住心中的伤感,说到这里,她就低头哭了起来。
上官飞儿的目光落到那个慈祥的老人脸上,是啊,若不是心心念念地想要她和金柯结婚,阿婆怎么可能在临死之时留下那样的遗言?大概真的像青儿说的那样,看不到她和金柯结婚,阿婆会死不瞑目。
“柯柯……”她抬起头去看身边身材挺拔绝美无双的男人,结婚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也需要金柯的回应。
“好。”金柯抓紧她的手,一点没有迟疑。
杨虎很早以前就知道上官飞儿是女人了,但记忆中他似乎也只得见上官飞儿做过一次女装打扮,很多时候他都忘记上官飞儿是女人了。
有些事说做就做,哪怕杨虎不愿意,他也是外出去请了一个年长的老人来主持大局,跟随前来的还有几个楚家村的大婶。
楚家村的人都认识王阿婆,也都知道王阿婆希望上官飞儿和金柯缔结姻缘的事,因而来到王阿婆的床前,看着那个貌似沉睡的老人,俱是都没有反对。
让一个人没有遗憾地离开,这对于那个离世的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幸福之事?哪怕活人觉不出那种感觉,死去的人泉下有知也会高兴地笑。
上官飞儿不知道,原来王阿婆早前就准备了喜服,包括金柯的新郎官服。等到上官飞儿和金柯答应之后,青儿就去王阿婆的柜子中抱了出来。
看到那一针一线地绣出来的精致喜服,上官飞儿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她不是圣人,哪怕身为特工,习惯了特工的冷酷,她也始终只是一个凡人,会有凡人的七情六欲。
青儿收拾心情,扶着上官飞儿去换喜服;郑小马和冯小六也是去帮着金柯换喜服。
当上官飞儿穿一身喜服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后,曾经认为她是男人的众人具是惊得以为出现了幻觉。
没有定什么良辰吉日,也没有请什么亲朋好友,单就是换了一身大红的喜服,就在王阿婆的床前准备行礼了。
楚少龙和楚少杰那边还在准备父亲的丧事,听闻后院发生的事,一齐都奔了过来。
他们来时,金柯和上官飞儿已经跪在了王阿婆的床前。
黄昏时分,蜡烛点了起来。
“一拜天地!”主持大局的老人开始喊。
金柯和上官飞儿听言俯身磕了一个头。
围观的人一声不响地看着,对这奇异的婚礼既祝福,又伤感。
“二拜高堂!”
二人诚恳地对着床上的王阿婆,再次磕了一个头。
“夫妻对拜!”
随着一声高亢的喊声,金柯和上官飞儿起身面对面地跪下。
这一拜就是夫妻了,虽然上官飞儿从没想过不愿意嫁给金柯,但这一拜却是感到了深深的沉重。
终于拜下去了,哪怕沉重,也是完成了所有的程序。
以后就是夫妻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撑起身来。
金柯看着她微笑,修车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那么疼惜,那么爱怜。
只是,金柯的脸色……
“柯柯,你怎么啦?”上官飞儿心中一惊,骇然地问。
金柯想要摇头,不料一口血吐到了地上。
他一直没有告诉上官飞儿,昨夜的炸弹爆破的声音震得他的脑袋疼得像要炸开了一样,从那时一直持续到现在。
这跪拜晃动了他的脑袋,一个不慎就当真撑不下去了。
“柯柯,你怎么啦?你不要吓我……”上官飞儿抱住金柯倒下来的身体,心悸的感觉蔓延全身,王阿婆已经没了,她害怕金柯也会离她而去。
“快,抱他去休息。”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傻愣着的众人才像突然复活过来一样,帮着把金柯送回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