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明亮的灯火昭告了上官庭还未就寝的事实。尽管已是深夜时,但看着偌大的桌面上那仍跟座小山坡般的成堆奏折,即便有心想要休息的上官庭也不得不面对现实的继续拿着朱砂笔不时的点批阅读。
兴许是精神过于集中,又可能是御书房离着太后寝宫实在有些远,在后宫诸多妃嫔公主们闻讯而起的时侯,下官庭尚还不知宫中在间隔了短短时间后,又再一次闯进了刺客来。而且还很不凑巧的,这一次来的依旧是上次那个让他倍感屈辱的水夏然。
也所幸他不明真象,否则若让他知道上次那个胆大包天的调戏,戏弄君威的色女刺客便是他眼中视若妹妹,甚至半当成女儿般看待的夏然的话,大概还不知道该怎么表情好。
不过夏然可不管这些那些个的,有了一次经验后,在再一次遭遇大批禁卫军的追捕后,她便下意识的寻着灯光直往上官庭的寝宫方向而逃,本来她并不知道上官庭并不在寝宫晨,可好巧不巧的是,要去上官庭的寝宫便必须途经御书房,是以在看到御书房内明亮的灯火后,她想也不想便偷偷潜伏过去。更加巧合的是,因为夏日较为炎热的关系,尽管夜风微凉,但上官庭在躁郁之时便将房中的一扇窗户给打了开来,正好便让夏然有机可趁的给摸进了御书房里。
不得不说,上官庭的武功修为其实还是蛮不错的,若是他不当皇帝,而去行走江湖当名侠客,那怎么说的,至少构成得上高手的行列,所以即便夏然毫无声息的潜了进来,但因为她身上沾染了血腥的缘故,上官庭还是很快的发现了她的存在。可惜……该说是命中注定还是夏然武功太高强呢?
总之,当他反应过来时,那柄先后架过面具男与他母后的寒匕,紧跟着架了他的脖颈上。
“不准说话不准动,否则我就割掉你的脑袋。”嘿嘿,这招真是百试不爽,怎么用怎么好用,每一次都能灵验啊。
身体瞬间绷紧,上官庭暗自咬牙,好不容易才平缓了气息道:“又是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居然再一次的被她所俘掳,简直……呼!深作了几个呼吸,上官庭很难才强迫自己忍下胸膛那激烈翻涌的怒火,逼使自己冷静下来。
“嘿,没错,就是我。我又来了!亲爱的皇帝陛下,你可想我?许久未见,我可一直很是想念……你的裸体呢!”心情愉悦的嘿笑连连,夏然玩心大起的又以言语调戏起上官庭来。
在她以前的记忆中,上官庭一直都是温柔的,像个大哥哥,甚至是父亲般爱护她,关心她,宠溺她,纵容她跟着上官凌钰一起鬼混恶作剧,会帮着她收拾一些烂摊子,帮着她欺负上官凌钰,帮她躲过便宜老爹的责备。
可以说,在她的面前,上官庭几乎可说是一个潜力无穷的奶爸级温柔型美男,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从未曾有过机会见识到他的另一个面貌。都说每个人都会有几个面,在对待家人,朋友,爱人……等等不同的人时都会展开属于他们的独特的另一面。而,她却从来只见识到上官庭温柔,儒雅,可亲的正面形象,但对于他偏向负面情绪化的另一面却从未曾见过。所以,在经过上一次那称得上误打误撞的事情后,她便一直很有兴趣想要挖掘出属于上官庭的负面形象来。
尤其是在上回玩笑性质的调(和谐)戏过他时发现了他另有趣味的另一面后,更是加深了她这种近乎恶作剧的兴趣。也合该是上官庭倒霉,这要换作一般人,不定还有那个能耐跟机会还有歪邪的怪异兴趣,但很不幸的是他偏偏就撞上了水夏然这个既有那个本事跟机会,又很不凑巧见识过他另一面貌的小魔女。会被如此恶整戏弄,也算是情有可愿了。
当然啦,她是高兴啦,可对于被耍玩与受到强裂屈辱的上官庭来说,这可就不好玩了,而且还是非常,非常的不好玩。要不是受制于人,他杀了夏然的心都有了。
试想他长这么大,何时曾受过这样的屈辱?而现在不仅受到了,还是在同一个人。一个明显就很年轻娇小的女人的手里,并且是连续的两次败北!败得很是彻底凄惨的那一种!情何以堪,如何忍耐?
别说他当一名没有多少实权的皇子时,就算是刚刚当上皇帝,倍受压制不能自我掌控人生与自由时,他都未曾在上官恒的手里受过这般大的辱没!
暗暗捏紧藏于衣袖内的弩箭,有那么一瞬间,上官庭甚至有想射死身后那个得意洋洋的女人的打算。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三番五次闯进皇宫来?”压制下心里想杀人的冲动,上官庭毕竟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哪怕在他当政期间也已不止一次迫于国家而斩杀了不少可以赦免之徒。
“你不相信我?还是怎么滴,我上次说得很清楚了喔,我就是一神偷,嗯,绝色神偷。进宫顺手摸点东西罢了。放心,放心,皇帝陛下,虽然我看你亲娘不顺眼,但从我只是偷了她的东西却没有趁机害她你就可以知道,本小姐是多么善良美好的人了。所以啊,我不会伤害你的,怎么说你也算是位明君了,对百姓也挺不错,我又跟你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自然也就不会害你。顶多就是想要借你的名号,行个方便而已。嘿嘿!”
借他的名号,行个方便?还而已?有哪个小偷敢如此嚣张狂妄的要挟他这一国之君,不仅将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更伸出色手对他动手动脚的行调(和谐)戏之事后,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这还仅是而已?
上官庭觉得自己想吐血,不是一般想,而是非常想。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十足的怀疑,自己会不会真的不顾一切,拼着两败俱伤也要让这个不得好死的女人吃上些苦头。
否则,实在难消他的心头怒火!
“唉唉,你的心跳加速了,血液流动也快了不少!喂喂,可不要冲动喔,冲动是魔鬼!”夏然何等人物,怎么会不知道他已动了肝火,别看着上官庭的袖箭藏得隐秘,骗过一般人还可以,想瞒过夏然的眼睛,就有那么一点点的难度了。只是,她实在不想泄露太多自己的能力,哪怕明知道上官庭不可能会认得出她来,可隐藏部分实力早已是她的惯性行为,不到生死一刻之际,她从来都不会彻尽全力。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老得快,小不忍则乱大谋。就算你想杀我,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嘛。啧啧,真是搞不明白,我哪里得罪得你这么严重?来来来,乖,把袖箭掏出来,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绑在自己身上呢,伤了自己还好说,伤了别人可不好。哪怕不伤到别人,伤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好啊。来,拿出来吧,我先暂时帮你保管保管好了。”笑眯眯的伸出左手,夏然也“不”罗嗦,直接摸上上官庭那只垂在桌下,藏有袖箭的手臂,三下五除二便将他的最后一招也给卸了下来,简直没差点生生把上官庭给活活气死了过去。好在他忍耐力实在有够好,又足够的聪明,在被夏然识穿意图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论武功跟才智他怕真不是身后那个明显很是年轻的女子的对手。只得乖乖的任由她下了自己的最后一项护身符。
“啧啧,皮肤真是好,白便算了,居然还很滑。哇哇,你的女人有福啊。”顺手摸了一把的夏然啧啧有声,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抑不住的急喘低吼,上官庭脸都胀红了,溢满怒气的俊脸上此时哪还看得出一点原本温和而不失威严的气质。也是他才有这般的涵养,换作一般人被夏然这般恶整压制,不气疯了才是奇怪。
“什么叫作得寸进尺,我不懂哎!得寸进尺好不好玩的,要不,你教教我吧?”哎呀,实在是太有趣了,她以前都没发现庭哥哥的这一面貌居然如此好玩,比揍扁上官凌钰那家伙还有好玩好几倍呢。嗯,闲着没事时,她该多多来上几回的,反正在这皇宫里也没什么娱乐,就当是调剂调剂生活好了。正好还可以顺便磨练磨练一下庭哥哥的脾气,做人嘛,总是那么温和没脾气怎么行?尤其是庭哥哥可还是一国之君呢,虽说也是颇有威严的,可是脾气实在有够好,压制一般人还可以,盖不住太后老妖婆可不行。
齐王那只老狐狸就快败北了,没了他牵制转移太后老妖婆,只怕很快的她便会找上自己来,到时侯又是麻烦一大堆。她可没那么多的时间陪只虽不比老狐狸狡猾,却足够阴险恶毒的蝎子玩游戏。无聊还不是重点,主要是太耗费时间,有那个时间陪她过家家,玩儿个宫斗,她还不如用那时间多赚点金元宝涅!
“……”也不知是刺激过度还是怎的了,上官庭突然就不说话了,紧紧的抿着唇,深如海又澈如水般的眼眸中怒气全散,一时间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只是气息仍有些不稳,待到良久后方才恢复了平缓的漠声问道:“你进宫是要偷我母后的什么东西吧?”他记得身后的女人刚才说过,进宫来是来偷东西的,而且明显已然得手。
两次都是闯了母后的寝宫,闹得整座皇宫乱轰轰的,偷的必定是对母后极为重要的物件。只是,她到底是偷的什么东西,可以引起母后这般大的反应呢?他很好奇。
呦?不错啊,果然不愧为她的庭哥哥,这么快便冷静下来。厉害厉害!还得如此巧妙的转移话题,真不是盖的,看来庭哥哥在她不在的这几年间也是学到了不少啊。只怕这几年间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没权没势,以弱冠之年想要争过齐王上官恒那只老狐狸,又得应付百官朝臣,还要努力想办法从他娘那里保全上官凌钰那个白痴!庭哥哥,这几年,过得很苦吧?
“是又如何?”嘴里笑嘻嘻的没个正经的说着,背对着夏然的上官庭没能看到,身后那个令他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色女小偷此时正一脸的复杂,眸光温柔而怜惜的看着他。
耳听着,那渐渐逼近御书房来的吵杂声响,上官庭问道:“你偷的究竟是何物,竟能令得我母后如此焦急,不惜搜宫搜到我这来了?”玩味一笑,恢复了冷静后的上官庭又展现出了另一个夏然从未见过的鲜为人知的面貌来。
微讶的挑眉,夏然怎么也料想不到,她所认识的上官庭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面貌!她怎么觉得他刚才笑起来的那个弧度很是眼熟啊,感觉忒像刚才偷袭了她的那个银色面具男?靠,错觉,肯定是错觉!她可记得那面具男是在她之后离开的,就算他速度再怎么快,应该也没能够抢在她之前溜回到御书房,并且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换好衣服吧?
只……他这个时侯突然问起她从太后老妖婆那里偷来的先帝遗旨?飞快的瞥一眼上官庭面前尚摊开,批改了一半的奏折,夏然摇了摇头。墨迹明显是新的,内容也不是随便乱写的,看来是她想多了。庭哥哥怎么可能会是面具男!切,她还真是自作多情,不过就是一个吻嘛!
嘿嘿,要不要干脆告诉庭哥哥她偷的是他死去的皇帝老爹临终前的立帝遗旨呢?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夏然便听到来自上官庭的亲身小太监的焦急呼喊声:“陛下,陛下,宫里进了刺客,禁卫军们搜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