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却这时突然被穆宸枫挂断,尹梦澄心跳如雷,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路朝校门口狂奔,包里的手机却在这时闪了闪,是一条言简意赅的短信。
“我派人过来接你。”
尹梦澄猛地顿住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校门口,手指捏紧手机。心跳得厉害,恐惧弥漫整颗心,可她依然无法踏出这一步,因为她知道,只要这一步踏了出去,自己便会彻底沦为穆宸枫的玩物,从此永远不能翻身。
想到曾经被他玩弄过的女人,她们的下场都是那样的凄惨,而她不想和她们一样,走上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良久之后,尹梦澄心里一横,颤抖着手指,决绝地输出了几个字,重重按下发送键,转身沿原路返回。
哪怕视频被发到网上,哪怕明天被学校开除,哪怕在这世上再无立足之地,她都不会向穆宸枫低头。
她的自尊已经被穆宸枫狠狠践踏过一次,再也不会让他践踏第二次。
关掉手机,回到寝室,拔掉电话线,将自己洗漱干净,尹梦澄爬上床,将被子拉至头顶,缓缓闭上双眸。
现在网络发达,只需一瞬间,丑闻便会遍布全世界,但网络也有它的特点,那便是,无论怎样轰动的新闻,都会在短时间内被其他新的新闻淹没。
就算当年的艳照门,那时在全国掀起那样大的波澜,到时候不是也一样石沉大海吗?
尹梦澄,痛苦一阵,总比痛苦一辈子好,不是么?
尹梦澄不断地发挥自己的阿Q精神,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也许因为视死如归的缘故,这一晚,尹梦澄竟睡得特别的沉,直到日上三竿,她才从悠悠转醒。
“澄澄,你怎么也学会赖床了?现在都快中午了,快快快,快起来,我们出去逛街。”李佳大着嗓门,将她从床上拽起来。
“中午?”尹梦澄秀眉缩紧,转眸看向李佳,“你……在寝室门外,有没有看到记者?”
“记者?什么记者?”李佳瞪大眼睛,迷惑问道。
“没有?”
尹梦澄定定地盯了李佳半晌,若是穆宸枫将视频发到了网上,现在的李佳怎会这样淡定?
没有发上去么?
尹梦澄连忙爬下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开了电脑。她在各大网站首页搜索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有关自己的报道。
可越是这样,她的心越是不安,她很清楚,穆宸枫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她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到李佳惊慌失措的痛哭声。
“李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直以来,李佳都是乐天派,成天都嘻嘻哈哈的,尹梦澄从未见过李佳哭过,更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
“澄澄,我家公司破产了!我爸……我爸他受到刺激,突发昏迷,现在……现在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李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会这样?公司的运营不是一直都很正常吗?怎么突然就倒闭了呢?”
听着李佳的哭诉,尹梦澄的心如坠冰窖,据她所知,李佳家的公司虽然不是那种有上万员工的大型公司,可公司规模也不算小,像这种公司,怎么可能在一日之内就倒闭?
除非……
脸上血色倾瞬褪去,她竭力逃避着心底那个答案,不断地安慰自己,她一定是多想了,她一定是多想了。
敛了敛心神,尹梦澄伸手扶住李佳,“李佳,你别急,我陪你去看你爸,也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也许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糟糕。
李佳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全是泪,在尹梦澄的搀扶下,一步步出门。
一个小时后,她们到达李佳爸爸所在的那家医院,可事情却比她们想象的还要残酷得多。一进病房,她们便看到李佳的母亲,原本雍容华贵的妇人仿佛在一夜间苍老了十岁,无助地跪在地上,无助拽着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的裤脚。
“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老公!”
“对不起,不是我们不想救他,实在是医院一时腾不出那么多间手术室,你们还是去别家医院吧。”
“可这已经是第五家医院了,为什么我们去过的每一家医院都说腾不出手术室?”
“今天凌晨,R市发生地震,有很多伤员都转到了S市的各家医院,所以手术室才会紧张。你们再等等吧,兴许明天便有多余的手术室。”
“可是,可是我老公他是脑溢血,他等不起啊!”
“这个,我们也没办法。”医生冷漠地扯开李佳母亲的手,转身走出病房。
“怎么办,怎么办!”李佳母亲瘫坐在地上,抱着李佳,绝望痛哭。
“妈,我去找大舅,让舅舅跟医院的领导打声招呼,他们不会不给舅舅面子的。”李佳起身,却被她母亲拉住,哭道,“你大舅舅……你大舅他今天早上被检察院带走了,现在他自顾不暇,怎么管得了我们的事?”
“大舅他……他也……”李佳张了张嘴,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还有你二舅和小舅,他们都……李佳,我们这回不知惹到了谁,那人看来真的是要将我们通通赶尽杀绝!”
“怎么会这样?我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当官做生意,哪里有不得罪人的?可你爸,你爸的病再也等不得……”
母女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入尹梦澄的耳中,听着母女二人绝望的哭声,她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尽,如果不是有门的支撑,她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尹梦澄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病房的,当她走到走道尽头的时候,她已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摁下了穆宸枫的号码。
“喂?”慵懒的声音低低传来,隐约夹杂着女人的娇笑声。
若是以前,尹梦澄一定会因那暧昧的女声而胡思乱想,然后为此好几天都无法释怀,可现在她却无暇理会其他。
“我朋友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哪个朋友?家里生产家具的那个朋友?”
尹梦澄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只觉得从头到脚都被浸入到冷寒彻骨的冰水里。
她深深呼吸,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在哪里?”
“怎么,想我了?”
“你、在、哪、里?”一字一顿,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电话那头传来男子的低笑,“你是复读机么?一直重复也不累?十点前,我都在‘夜色’,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