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又不像。”
“围上一条黑白相间的毛线围巾不就一样了,听说美国冬天很冷的,有条这样的围巾应该会很温暖。”
这是留学前夕,他最后一次去学校看她的时候,给她带鸡肉汉堡时用的环保袋。他那时候说的是玩笑话,但也并不是完全无意。
他想让她来机场送送他,那时候他以为她一定会来的。或许还会给他带一条像宋义宪脖子上那样的围巾。
但是,她最后没有来。
但他今天,却在她家的床底下发现那条围巾,跟宋义宪脖子上那条一模一样,黑白相间。
“为什么?”他从袋子里拿出了那条围巾,拽在手上,有些微颤。他问得很轻,是鼓足了勇气问的。其实,他根本没什么勇气。只是有些不甘心,他怕现在不问,或许将来永远也不可能问了。
恰巧,雨勤也是这样一个没有勇气的人,她默默地站在那儿,低着头,一身不吭,如临大敌。
当下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的时候,他这才看清楚了她脸上的表情,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实在藏不住了,那一滴终于滚出了眼眶,圆滑滑地擦过脸颊,掉落下来。
她赶紧用手抹去,用再正常不过的口吻,叙述事情的经过:“这条围巾是我当时打算送给你的,那天我有去机场送你,但刚到机场门口的时候,我遇到了毓婷。她说你已经上飞机走了。”
“怎么可能,她走的时候,我还没有登机,她怎么会这么跟你说。”他依稀记得那天毓婷是提前走的,说是学校里有考试。
“她那天跟我说航班七点半起飞,是我记错了时间以为是八点半。”
“她怎么可能这么跟你说?”他又重复了一遍这话,双眉几乎拧到了一块。他那天的飞机明明是八点半,他有些不敢确信,毓婷是这样会说谎的人吗?
“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后来大伯的车从停车场开过来了,我们还一起去学校。”雨勤十分肯定地说着当日的情形,此刻她也终于恍然大悟。当初她就百般不得其解,自己明明听到瑞炀告诉她的时间是八点半,为什么会变成七点半。她当时一度怀疑自己是太过在乎,所以才会记错。
现在想来,真是她太好骗了,又如白痴般地被她算计了。
她们当时一起坐在车上,她手上拎着的就是这个印刷有宋义宪头像的袋子。毓婷看到了里面的围巾,然后还笑着问她:“这围巾真漂亮,是打算送给瑞炀哥的吧?”
“恩。”她失落地点头,转而一想。毓婷或许知道他在美国的地址,便忍不住问她,“你知道瑞炀哥哥美国读书的地址吗?”
“当然知道啊,我写给你。”她二话不说,直接从包里翻出一张紫色的卡片,迅速写下一排英文字:NewYorkUniversity……
雨勤后来有按着那个地址给他记过明信片,但他一张都没有回过。难道——
“你读的是美国的纽约大学医学院吗?”她几乎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不是,是哥伦比亚医学院。”他的回答伴着天际一声轰雷,直接打在两人心头。
原来如此。
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因为这三年,所以全断开了。
把所有的一切线索连起来,后来所发生的事情也就理所当然了。那年过圣诞节的时候,毓婷去纽约看他了,然后送了那条黑白相间的围巾。再然后,他们就一起过了圣诞节,许下爱的誓言。还拍了那张照片,那天订婚宴上出现的其中一张。最后,他就这样成了毓婷的未婚夫。
雨勤不敢再往细节处想,如果不是自己太愚蠢,那么他或许,原本,也可能是属于她的吗?
严瑞炀静默了好一阵,有些不置可否。他无法想象,毓婷会这样说谎。他几乎不能判断:“雨勤,你在说谎吗?”
他又一次问得很轻很柔,甚至有点像自言自语。但落在雨勤的耳朵里,却是厉如寒霜的。爷爷不相信她,大伯婶婶不相信她,她都可以不在乎。但他这般看她,却是万万不能的。
“你不相信我?”她几乎是颤抖着问出这一句话的。
“我不知道。”他的话飘在风里,那么脆弱,如丝线般易断。
他恐怕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用理智去想,不愿用清醒去下判断。这么一想,雨勤有些绝望。
现在瑞炀定是爱煞了毓婷的,所以他绝对不可能选择不相信她。
严瑞炀看着泪如雨下的雨勤,急着想逃。他心里一团乱麻,好像有两个声音,不断地在拉扯。一个站左边,一个站右边,她们互相对立,几乎把他的神经拉断。他恍然,最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