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王发话,立时有数名侍卫冲上舞台,反剪灵幽的双臂,将她狠狠拖下台去。
灵幽怔,众人惊。
白衣丰钰与黑衣拓跋昭互望一眼,一人收了金蚕丝线,如飞掠去,一人双足发力,仍驭来时轻舟返回宴席。
一黑一白,来去匆匆,无羁无绊。
灵幽跌跌撞撞地走下舞台,隔着水波望向捭阖楼。却见诸葛璎正慵懒举杯,眉目舒展间,说不出的惬意。
他对面,丰钰与拓跋昭举杯相迎,含笑低语,早将方才的不快抛去。
“快走!”
侍卫见她不走,不耐烦的猛推她一把。想来,这样的情境,他们已见识太多。
灵幽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飞快再扫一眼对面三人,用力挣脱侍卫钳制的大手,跪地高声道:“奴家婢愿侍候钰太子。”
嗓音悦耳清亮,随着春风送至捭阖楼,惊醒欢宴中人。
一片喧嚣中,诸葛璎剑眉一敛,停驻手中金樽,隔着烟波遥遥望去,看清花木中纤细的人影,冷淡道:“她说什么?”
丰钰面上神色一闪而逝,笑呵呵道:“阙王可要唤人过来问问?”
诸葛璎俊脸一冷,淡淡道:“既然钰太子想听……”他转过头,冲身旁的一位粉衫女子低声道:“把人带过来。”
女子温柔一笑,恭顺施礼:“是。”
不过片刻,灵幽便从丝竹渺渺的水波那头,踩上了捭阖楼精致的木砖这头。她低着头跪在喧嚣的楼宇中,执着道:“奴家愿侍候钰太子。”
虽说着话,却并未多看丰钰一眼。
众人只觉声音清亮,如沐山泉,纷纷转头。
转头,却是一愣。
方才隔得远,好些人并未看清她的容貌。此刻来看,果然是清丽惹人,自有一股子灵动之气。便连阙王府第一美人梦嫣,也一瞬间黯然。
丰钰盯着灵幽低垂的脸,目光闪了闪,未开口。
拓跋昭闻言变色,“砰”的一声从席位上蹦起来,冷面怒喝道:“好你个诸葛璎,竟给本王唱这出戏!”他狠狠摔了手中金樽,一撩衣摆,大步离去。
丰钰双目闪烁,未置一词。
众人惴惴,皆去看灵幽,她却只是固执的垂着头,看不清面色。
诸葛璎冷冷淡淡的摇晃着金樽,眉目依旧,似乎并未因拓跋昭的离去而不悦。他转头瞧着灵幽低垂的脑袋,隔了许久才懒懒道:“抬起头来。”
灵幽一怔,不敢忤逆,缓缓抬头。
抬头,柳眉凤目,琼鼻樱口。并非美艳十足的尤物,可那双疏离绝情的凤目,却似一汪结冰千年的深潭,牢牢将人吸入。
这一看,竟让人生出高不可攀之感。
诸葛璎神色未动,冷漠道:“笑一个。”
空气,一瞬异样。
灵幽双睫一颤,未动。
四野骤寂。
一弯勾月徐徐攀住檐边,似欲窥看众人心思。灵幽双唇微抿,盯着诸葛璎妖冶的脸不敢挪动,脊背上生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眼前人,已不是方才被她一笑魅惑的阙王。生杀大权,掌控于他之手。她是笑,还是不笑?这一笑,又是生,还是死?
二人对峙,灵幽不动,诸葛璎冷目忽敛,刹那凌厉。
一道寒光兜头兜脸覆来,灵幽只觉心脏立被攫取,难再呼吸。
一片死寂,不知是谁带头,宴中人齐齐跪倒:“请王爷息怒。”
人人卑微俯首,颤巍巍发抖。唯有一袭白衣的丰钰安然坐着,盯着手中金樽,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阵风来,带着水波之气,扑在灵幽鼻间,提醒着她的孤立无援。呼吸,竟愈发远了。
“本王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端坐的王爷徐徐开口,目光只锁着灵幽一人,浑将满宴宾客摒去。
灵幽凤目微闪,总算捉得了忘却的呼吸。
诸葛璎盯着她冷漠的凤目,森寒道:“笑一个。”
灵幽双目一缩,再难克制,终是乖顺地勾起眼尾,露出一笑。
一笑,似冷月流光,若寒冰消融,显现出勾魂摄魄的力量。如同,所有的疏离冷漠,所有的绝情寡淡,只为尔一人消除。
诸葛璎妖冶的星目一闪,倏地抛了手中金樽,长身离去。
离去,浸透楼宇的冷意一瞬消逝,无踪无影。只剩下他矜贵的皂靴,踩在木砖上的咚咚声。
众人抬首,懵懂不解。灵幽呆呆地跪着,失了气力。
阙王离去,梦嫣跟上,王府管事瞧着主子挺直的后背,指着跪地的灵幽,不耐烦道:“还不把她拖下去斩了,仔细污了王爷的眼睛。”
“送去钰太子房中。”
原本已走下二楼的诸葛璎,不知何时停在了楼梯转角上。他背对着众人,慵懒道出一语,不待众人多做揣测,举步下了楼。
宴中人,又是一怔。
丰钰闻言,嘴角牵起一抹深深笑意,几步走到灵幽跟前,伸手温和道:“我亲自带你去。”
灵幽一身冷汗抬头,望着丰神俊朗的武越国太子,缓缓递出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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