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死寂,或许一众姬女早听到了灵幽的求饶声,却无一人出声搭救。门外,趴着几个贼眉鼠眼的家仆,一个个满脸淫光,正透过窗户眼看好戏。
灵幽佯装惊惧,心头却一片冰凉。纵使被诸葛璎怀疑,总好过遭这恶贼玷污。心生计谋,右手猛然抽出袖中藏匿的猎狐。
猎狐出,银光乍现。
薛兆立眼一花,还未瞧清,闩着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畏畏缩缩的家仆傻站在门口,耳朵被合欢提溜着,眨着老鼠眼战战兢兢道:“管……管事……”
这家仆,正是素日跟随在薛兆立身旁的薛平安。
合欢满面醋意,一把丢了平安,几步跨进房中,指着灵幽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姑奶奶抢男人!”
薛兆立被合欢一搅和,神色尴尬的起身,拉着妩媚撩人的合欢道:“我的好乖乖,你也看到了,都是这贱人勾引我的。你要再晚来一步,只怕哥哥的清白就要不保了……”
“我呸。”
合欢啐他一口,醋劲十足道:“你少跟姑奶奶装蒜。谁不知道,你碰不得那些没破瓜的女人,便尽拣这些个被人沾了一次身子的干净货下手。”
一语点醒,薛兆立耐心用尽,正欲变了脸色。谁知他面前娇滴滴的媚娇娘,却忽然嘤嘤哭泣起来,“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日日盼你夜夜盼你,就是盼你来跟这些下-贱-胚子睡觉的么,呜呜……”
合欢一哭,扑在薛兆立怀中撒娇撒痴,一双鼓涨涨的胸脯蹭在他心口,左右乱撞。
薛兆立刚压下去的邪火又起,狠狠瞪了一眼床上握着剪子发抖的灵幽,抱着合欢离开了。
房中只剩灵幽一人,她暗叹一声好险,却忍不住蹙紧了秀眉。下一次,不见得有这般好运道了。
灵幽面色沉静的搁下手中紧握的剪子,收好袖剑猎狐,走出房门。
门口,一身白衣的美姬站在廊下,淡然道:“我看见了。”
灵幽冷淡扫她一眼,并不搭理她,自顾闭上房门。
白衣美姬却微微一笑,转头定定看着灵幽隐在门后的眉眼,低声道:“我看见了你的匕首。”
仿佛是无声的咒语,灵幽关门的动作一滞。她冷冷抬眼,盯着白衣美姬的脸,漠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么?”白衣美姬冷淡一笑,双目阴冷道:“你最好真得听不懂。否则……”
灵幽未动,目光扫过对面人干净的左手食指,忽然道:“你是谁?”
“叶寻云。”
灵幽毫无印象,却知道这人不简单。
叶寻云似乎明白灵幽心头所想,缓缓上前一步,立在西厢房第一间门口,低声道:“进了王府,就该记得自己的身份。尤其要记得一件事……”
她吐气如兰,幽幽道:“不要存有谋反之心。”
叶寻云的出现,让灵幽意识到一丝迫近的危险。这神秘女子左手食指并无花戒,食指内侧自然也不会有淼字。
她不是玉泉山人。
不是玉泉山人,很大程度上便有可能是灵幽的敌人。
有这般犀利的敌人卧于身侧,怎容灵幽心安?
可惜,一连三日,却无异样。
灵幽每日练习歌舞,并无水卫接应。那神秘的叶寻云,竟也未找她麻烦。
恍恍惚惚,玉泉山愈加远了。
灵幽孤身一人坐在房间门口,抬头,苍穹墨蓝,银月如勾。
主上派遣她来,只为杀死诸葛璎。可诸葛璎乃玄骓皇帝最宠爱的五皇子,岂是那么好杀的?
不说玄骓皇帝尚未立太子,诸葛璎早已是登基呼声最高之人。单单是他这个人,诡异可怖,阴冷怪异,便不是好相与的。
灵幽真想翻出朱墙,潜行江湖。可她穿越来时,答应这具身体的主人,一定要救出她母亲的。
母亲……那个疯疯癫癫,成日歌舞,不知疲倦饥冷的可怜女子。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
灵幽心底一黯,忆起这可怜女子唱了十五年的曲子。眼前仿佛出现她于积雪深厚的峭壁上,载歌载舞的褴褛模样。
天地间一切,皆被她清丽的身姿所消弭无形。茫茫大雪,巍巍山壁,只剩那袅娜绝寰的身影。
那样美,那样空灵,那样阔远。
可惜,是个疯子。
“哈哈哈……儿啊,母亲念你呀。哈哈……夫君,你怎么就丢下妾身了呢……哈哈……我要吃燕窝羹,我要吃燕窝羹,哈哈哈……”
灵幽耳畔,又响起她唱罢这句曲子定要念叨的话语。她痴狂着,疯跑着,面容雪白,骨瘦如柴。哭哭笑笑,就是一十五载。
如今灵幽出山了,不知主上是否给了她燕窝羹吃?也不知,主上是否如承诺般派遣水卫照料着她?
灵幽黯然,垂下凤目,静默不语。
或许是因为前世的灵幽从未见过生母罢,穿越而来,对玉泉山这位疯子母亲,竟生出了一丝说不清的亲切之意。
前院有丝竹声飘进,灵幽眯起凤目,循声望出姬女房院外。
弱水上,此刻早已一片烟波浩渺。因今夜,阙王诸葛璎大宴友人,姬女房新来的十七名姬女,早在天黑前便被送去捭阖楼了。
灵幽未被选中,想来因她已不是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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