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我瞎了这么多年,被送出去的时候也没见有人跟着照顾,还不是也活下来了,有你们没你们我一样都能活,再说秦娘不是在么?”百里妤媛神色却也是冷然,微微合敛了眼眸,转过身去,也不打算多费口舌,进了门那院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还顺便插上了门闩……
若不是为了那两个小家伙,百里妤媛便也不会这般小心谨慎了,不过,眼盲这事也得早早解决,虽说瞎盲能让人根本不在乎她,但是有些事情办起来却也是麻烦,若是能做个“意外”突然“重获光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那小子呢?”百里妤媛一双秋水清眸流盼,没瞧见那小子在哪里,于是忍不住对秦娘询问道,“走了么?”
“没,我让他去后院的小屋收拾一下住下,跟我住在一起。”秦娘笑着回道,“小姐,他其实不想走,就是戒心强了些,不愿意表露自己的情绪,其实他对小姐您极为恭从,只是拉不下脸来亲近您。”
“我有耐心。”百里妤媛温润一笑,倒也不急。这种桀骜不驯的小兽,就得温水煮青蛙那般慢慢熬着,终有一天能够将他驯服。
此事却也急不得,唤来了淘气的金玉,将剩下的花生米包塞给这个馋嘴的小家伙,却也是寻思着怎么喂养那火云,金玉吃些水果变成,那火云可是顿顿见荤腥的,早前它在林子里面能出去打猎,但是随她回来这家中后怕就没办法像过去那般好吃好喝了。
谁让她是个不受宠的“瞎子”,府上的人决计不可能给她大鱼大肉的伺候,毕竟狗眼看人低,各个都想着她在外面那般都能活下啦,怕是无论吃什么都分不出好坏,那些下人自然会怠慢,但是火云的伙食却怠慢不得,只能出门赚些银两来每天给它买活鸡鸭喂养着。倒是那少年吃什么都不忌讳,倒也是好养活。
“秦娘,可有银两?”百里妤媛想想便也对秦娘询问道,“别瞧那火云小,食量可是大得很,一天一只活鸡是跑不掉的,怕还得准备些牛肉。”
“这……”秦娘张了张口,实在是为难极了,“这样算下来,一个月没五两银子怕是置办不下来。”
“我一个月的月钱都不足五两?”百里妤媛不由得微微蹙眉,不悦地对秦娘询问道。
“您刚回来,什么都要置办,怕是没有那么多的余钱。”秦娘也是手头紧巴巴的,百里妤媛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还是个瞎子,能有多少月钱,每月没被克扣光了便也算是不错了,她也不敢直说,便也是支支吾吾地搪塞着。
百里妤媛叹了口气,对秦娘询问道:“秦娘,可有笔墨纸砚?”
“有,等等。”秦娘谁不晓得为何百里妤媛要这些做什么,但是还是将已故邱姨太留下来的一套笔墨纸砚取了出来。
百里妤媛研了墨,抬笔就行云流水般地在宣纸上挥毫泼墨起来,顷刻间,一副明媚秀丽的山水画活跃纸上,她以冷峻清雅的笔力勾勒出雄伟山巅的轮廓与石纹细腻的脉络,浓墨重彩描绘出长河山川峻拔雄阔、壮丽浩莽的气概。
搁下笔,百里妤媛面容上却也瞧不出颜色来,依旧是平静如水,淡漠冷清,静待着画晾干,随后就卷了起来递给秦娘对她说道:“拿去卖了吧。回来的时候买两三只清远麻鸡来。”既然这家中给不了,她就自己养活,这世上却也没有什么难得倒她的事情,更何况只是区区短缺些银两而已。
秦娘可不懂这种文雅的玩意,所以呢,卷着字画心中也是没底,寻思着,三小姐这样从未读书识字的小姐怎么会作画,心中虽然是犯嘀咕,但是她也是个明白人,不敢多加妄言,只能听百里妤媛的话,拿着这画去卖。
百里妤媛在院子内四处寻找着,就见金玉和火云黏在一起,在后院玩闹呢,她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将两个小家伙拎了起来,柔声说道:“这草丛乱杂,别染上跳蚤虱子了。”她将两个小脏家伙抱在怀内,到了院子内,正准备打了桶水给他们洗澡,结果那少年却出现了,先自己一步打了桶水,给它们按着水盆内就是一阵清洗。毕竟这少年好歹也跟了她一段时日,这些事情早就熟悉,他本就是干活的人,却也没有丝毫不满的意思,而百里妤媛则从自己采摘的干药材里面挑选几味碾成粉末,然后搅和在清水里面,浇洒在两个小家伙身上,也算是驱虫了,省得它们多受罪。
少年给他们洗好了,就用干布将它们放在干净的石桌上擦拭毛发,低着头做得极为认真。百里妤媛微微一笑,这少年其实也是个知恩望报的人,虽然依旧不太信任自己,但是却会主动为自己做事情。她悠哉地坐在一旁对少年询问道:“你打算留下来跟着我么?”少年不言语,继续擦拭着火云身上的皮毛。“罢了,你等下过来屋内,我将你脖颈上的字去了。若是想留下来,院子内的活你就得帮着秦娘做,毕竟我身边不养闲人,若是不愿留下来,去了你脖颈上的字,你便自由了,想去哪里都可以。”百里妤媛也就是试探性问问,见他无意,也不打算强求,想来他一直不离去怕也是因为脖颈上的刺字,反正她对这个少年颇有好感,便也不介意帮他一把,还他自由身。少年听了这话猛然间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百里妤媛,对她言语道:“这……烙痕去不掉的。”“我说可以就可以,我先去屋内收拾一下,你等下将他们弄干净就抱进来。”百里妤媛也不多言语,站起身来就向自己屋内走去,这路上她让秦娘去药店买了些行医所用的东西和药材,倒也派上用场。那少年发愣地站在外面良久,被火云恼火地抓了一把这才赶快帮他们擦毛,随后就抱着他们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屋内。就见百里妤媛已经在配药,动作虽然缓慢却也是娴熟极了,她余光睹到他进了屋,便对他言语道:“把他们搁到床上去,哄哄睡下,我药快配好了。”“为什么要帮我?”少年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的想法,“难道你不也是想让我做你的奴才?亦或是利用我?为什么要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