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竟然“哎哟”叫了一声,倒让莫小邪气愤不已,嘴里也不客气:“你一个大男人有这么脆弱吗?我好歹还救了你呢,瞧瞧你这德行,我只不过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就这样!”
说着,手一撑就起来了。再看那男子的时候,只见他正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
“你瞪我做什么?有那么疼吗?不就压了一下吗?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这么娇弱!”莫小邪唧唧歪歪地哼哼着,爬到了床边上。
那男子被她这么一顿凶,倒也不吭声了,只是躺在那儿半天没动。莫小邪恨恨地瞧着那个龇牙咧嘴的人,等着他说话。可是那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劲儿地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喂,你睡了?”莫小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嘟囔着说道:“真是怪人,受了这么大的惊吓,竟然还能睡着。”
那个男人依然没有反应。“咦?不对劲儿呀?”凭着她自小耳濡目染的中医知识,莫小邪不由惊讶起来,身子往前附了附,去瞧那个男人的脸色。
只见他脸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一张性感的薄唇也是青紫一片,宽阔饱满的额头上还渗出细密的汗珠。
不好,他中毒了!出身于中医世家的莫小邪,立即判断出来。联想到刚才在床单上看到的血迹,她想到了什么。
伸手在他腰间一顿乱摸,果然沾了满手的血,只不过这血的颜色有点发紫。
莫小邪惊了一跳,这可怎么办好?这男人和她无缘无故的,若是死在她的床上,那她就百口莫辩了。
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念头,莫小邪决定对这个男人施以援手。刚才他可是说过要赎她的话的,万一自己真的穿成了烟花女子,还得靠着他呢。所以,他不能死,她必须要救活他!
自小儿就天天跟在老中医爷爷身后看他救死扶伤的过程,莫小邪的手自然不生疏。
她先把那个男人的前胸看了看,上面有一刀浅浅的伤痕,看样子没什么问题。接着又翻过那男人的身子,眼睛盯着他腰间的一条泛着血水、肉正往外翻着的一个大口子。
那伤口渗出的血都是黑紫的,想必砍他的人的刀上喂了毒的。莫小邪虽然没有行过医,可是从小儿天天被爷爷拎着背各种草药的药性,所谓医毒不分家,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当务之急,是赶紧处理好伤口。只是她这屋里并没有现代的医用工具,她不由泛起难来。
急切中,她伸手挠了挠头,这是她一贯的动作,遇到什么难题就爱挠头。不过这一挠,还真的让她找到了一件东西。
她的手碰触到发髻上插着的一根发簪,顺手就拔了下来。那是一根银质刻着海棠花的簪子,并不名贵,不过倒是帮了她的大忙。
她连忙把簪子放到烧得烈烈的蜡烛上烤了烤,这才用簪子的尖儿去点了点那个男人腰上的伤口。
都说银子能试毒,果然,那根簪子接触到伤口后,下半截就慢慢地发黑了,看来这个毒的毒性还蛮大的。
莫小邪不再迟疑,起身拿起脸盆架旁边放着的一块擦牙的青盐,掰下一块放在桌上的茶杯里慢慢地融化了,这才端着茶杯走到床前。
斜靠着床边坐了,莫小邪撕下里衣上的一块布,蘸了那盐水轻轻地在他的伤口上拂拭着。
盐蛰过伤口的剧烈疼痛,让上官云飞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人也清醒过来。就见身后那个女子正拿布按住他的伤口。
他心里一惊,这女人要干什么?苦于身上的毒慢慢扩散,他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只能色厉内荏地吓唬吓唬她了。
谁知道那女人不慌不忙地看了他一眼,轻声细语地说道:“没干什么,帮你包扎伤口而已。”
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是跟一个孩子在说话。
上官云飞这一瞬间有些怔愣,可是他还是怕这女人有什么动作,想挣扎着起身。
莫小邪不耐烦地盯着那个男人,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以为她想给他处理伤口啊,若不是看在他说过要赎她出去的话,她才不会有这么好的心,帮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呢!
眼见着他挣扎着身子,想翻过来,莫小邪不由冷笑,“你若是不想死的快一点儿,就不要动!”
说狠话难听的话谁不会啊,莫小邪的嘴巴更毒,惹火了她,别怪她暗中使绊子。
上官云飞对上那双清丽的眸子,终于不再动了。烛光下望去,这个女子一脸的神圣,平静的神情让他的眉头忍不住挑了几下。她专注的样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刚才惊了那一场惊吓,他虽然和她肌肤相亲,可是压根儿就没有好好地看过她的脸。眼下就着烛光细细看去,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没想到青楼里也有这么出众不媚俗的女子!不知道怎么的,上官云飞那颗警惕的心,就这么融化了,不知不觉地相信了莫小邪的话,乖乖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莫小邪把他的伤口消了一遍毒,这才预备着给他放出毒血来。不过她手里也没有麻醉的针剂,不知道这个男人能不能挺得住?
眼眸轻抬了下,正好对上那双探究的眸子,她怔了怔,这双眸子没了方才的凛冽,纯净得像是一个无暇的婴儿。
她的声音不由放缓了,轻声说道:“你的伤口这么深,若是不把毒血放尽,流经过五脏六腑,你就……”
底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看样子这个男人不笨,想必能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
上官云飞敛了敛眼神,沉思不语。他当然听得懂莫小邪的话,耳边又回响起无夜他们临死前说过的话,一双拳头死死地握紧了。
再抬起眸子时,一切都被他隐藏的好好的,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不会叫出来的。”上官云飞淡淡地回给莫小邪这么一句话,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伤一般!
莫小邪有点震撼了,心下也暗自佩服:真是好样的!
怕他疼得受不了咬了自己的舌头,就从脸盆架上扯下一条白色的手巾塞在他的嘴里,他很配合地咬住了。
莫小邪看了他一眼,这才用盐水浸泡了自己的双手,拿着那根簪子在那伤口周围轻轻地扎着,一边用手使劲去挤那发黑的血水。
钻心的疼痛传来,上官云飞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是想起惨死的兄弟,他终是挺住了。
莫小邪看到血色慢慢地变红,这才住了手,从自己的头上拽下一根头发丝儿,从那根簪子顶端的一个小孔里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