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姐姐你在糊弄我呢?我就不喜欢那些世家千金,我还是喜欢江姐姐这么爽快的人,再说了,谁不知道,‘做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娶五姓女’?江姐姐可是天下五大姓排行第一的贵族女子,傻瓜都会选江姐姐的呀!”说罢,还转头问御千里:“大哥,你说是吗?”
御千里俊秀的长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是很饿?好好吃东西。”
御乐安翻了个白眼:“又岔开话题。”不过倒也不追问,纤纤玉指不见忸怩的伸出,笑嘻嘻的道:“我最喜欢吃海鲜了,今儿个遇到江姐姐,可得多吃点,嗯……我帮你们弄螃蟹和虾!”说罢,纤细的手捏起一只螃蟹,开始拾掇盘子里没有人动的虾和螃蟹。
“我不吃螃蟹,我吃虾!”江解忧也不拘泥,交代一声,不看御千里。
御乐安爽快的应了一声,御千里也姿态优雅的开始进食,而江解忧的手固执的放在北辰焰面前:“拿着!”
尺玉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
北辰焰迷茫的看了江解忧一眼,不能理解她的意思,不过像是也感觉到了她的坚持,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视线转到了江解忧伸到他面前的手。
江解忧的确很坚持,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非要他自己拿起筷子不可。
“不拿不准吃饭,我是说真的。”
御千里看着她坚持的小脸,嘴角一勾,视线从江解忧有些臭的脸色,转到了北辰焰的身上,玄色的披风包住了他大半个身子,即便是病弱苍白,也难以掩盖他周身的绝世风华,甚至连忙着吃螃蟹的御乐安,都偶尔抬头打量着,为这位旷世奇才叹息。
北辰焰迷茫了一瞬,然后轻轻的抬起自己的右手,骨节秀雅,手指瘦长,正当江解忧暗想还不算太木讷的时候,那只手轻轻的握住了江解忧的手腕,左手执起握着的江解忧的另外一只手腕,都放到了披风之上,嘴角弧度微微一勾,如昙花一现,却又似乎直直暖进了众人的心中,江解忧一愣。
御千里眸中华光一闪,并未言语,倒是御乐安,看的呆了一下,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解忧也不知怎的,忽然脸色微红,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一把拍掉他的胳膊,筷子啪的一声放到了他面前:“自己吃。没人伺候你。”
说罢,彻底解救了自己的两只手,自行进食。
御乐安不时把处理好的虾放到了江解忧面前的盘子里:“江姐姐是个妙人儿,十年不闻窗外事,一动不动的北辰王,在姐姐面前居然有了笑容和动作,要不是乐安亲眼所见,还真的有点不敢相信。”
江解忧吃着东西,嘟囔道:“多骂几遍他自然会动。”
御乐安一愣,实在无法理解有人会忍心对北辰焰这样的人物骂的出口,可是看刚才江解忧对待北辰焰的样子,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流火脸色阴沉的上前躬身:“还是属下伺候吧……”
“不用,你退下。”在这件事情上江解忧比较坚持,毕竟北辰焰的情况不是不能动作,不能自理,他可以走,可以动,只是十年来流火把这位主子当成瘫痪照顾,才会弄成现在这幅样子。
当!
江解忧拿起玉碗,挑了几道她专门交代过的食物,放到碗中,然后将碗放到了北辰焰面前:“自己吃,不然就饿着。”
北辰焰不明所以,却看着江解忧吃饭的动作没动。
御乐安淡淡的看了一会儿,却垂下了睫毛,本来那日宫宴之后,百官都说江解忧和御千里眉目传情,看来有戏,只怕三月之后不管是选妃还是选婿,都会烟消云散,这一对儿顺理成章,可是现在看江解忧和北辰焰的相处模式……
尽管江解忧蛮横,开口也没什么礼貌,却隐隐是为了北辰焰好,而北辰焰果然如外界传闻的那般不闻不问,没有表情,可是却只是对其他人没有反应,哪怕是对照顾他多年的手下,都没什么反应,只对江解忧的动作的话又反应,甚至……还有那一抹惊鸿一瞥的笑容。
神智尽失的北辰王……嚣张跋扈的江解忧,这两个人,总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错觉,御乐安抬起头来一看,却见北辰焰伸手去碰触那一双玉质的筷子,神情迷茫,却风华不减,身后那叫流火的侍卫紧张的观察北辰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江解忧的丫鬟,则是瞪大了眼,而她自己的哥哥,御千里,恍若不觉,依旧姿态优雅的进食。
平心而论,江解忧的确特别,要知物以稀为贵,见惯了那些世家千金,江解忧给人的感觉绝对是眼前一亮,也不像外面传言的那种捉摸不定……御乐安有些迷惑,哥哥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也很少同姑娘套近乎开玩笑,方才跟江解忧的那两句话,难道不是因为对江解忧有意思吗?
席间再没有多余的话,而让江解忧欣慰的是,也许是因为以前就是天才的缘故,北辰焰模仿能力非常强,虽然筷子用的不尽如人意,但好歹也算迈出了一大步,饭后,几人一起下楼,再次来到了玉器街上。
江解忧左右看了看,想着御乐安现在还没封妃,却其实已经是皇帝的人,按说出现在这里是真的有点不合适:“你们兄妹今日来着玉器街,是要选配什么东西吗?”
御乐安脸色微红,垂首道:“姐姐在笑话我。”
江解忧挑眉,任凭是什么样的女子,这个世道,说到终生大事或者心仪男子,佳人羞怯总是显露无疑,看来御乐安是看上君无念了,不过回头一想,君无念那样的条件,绝对的高富帅,御乐安也是典型的白富美,现在又没有一夫一妻的限制,看上他也很正常。
御千里手中折扇轻轻一摇,淡淡道:“再过几日就不能出宫了,便带她出来京城之中游玩,免得以后少了机会。”
“哦,这样,那正好,尺玉!”
“是!”
江解忧从怀中掏出一只花纹古朴的玉佩和一张纸,递给尺玉:“帮我招待乐安郡主和瑞王,还有我要的东西已经列在了单子上,你帮我选定。”
“好的小姐!”
江解忧点了点头,忽然转身对御乐安一笑:“我挺喜欢你的,下次再找你一起吃饭,现在要先回去了。”说罢,冲御千里道:“王爷,告辞!”
“解忧慢走。”御千里有礼回答。
御乐安看来也十分高兴,冲江解忧道:“江姐姐慢走,等哪日得了空,我去你家找你玩。”
“好!”江解忧上了马车,伸手给北辰焰,北辰焰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作,伸手一探,江解忧一提,两人便一起上了马车,车帘落下,流火上前驾车,一会儿就消失在街道之上。
而这时,百姓才反应过来,似乎……看江姑娘和北辰王那样,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反而让人产生很协调的错觉。
这一日下午,宫中传出一条消息,江解忧送了御乐安一批丰厚的金银首饰,比那日御千里送给江解忧的两倍之多,众人无不怀疑,江解忧是不是真的看上瑞王,在和小姑搞关系。
晚上,江解忧刚把北辰焰丢给流火,尺玉便来了。
江解忧懒懒的依靠在软榻上,视线落在了窗口的七心海棠之上,“调八百隐卫回府,招腊月回来伺候在母亲身边,我不希望被烫伤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是!”尺玉果断应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道折子一封信,“小姐,奏折和信是无缺王爷派人送来的。”
“哦?”江解忧挑了挑眉,伸出纤细葱白的手指,打开了一看,奏折是文丞相的奏折,罪己……自称发现自己污蔑了江解忧,这几日要在家中反省养病。
这不是变相罢朝吗?江解忧嘴角勾了一记冷笑,从奏折之后翻出信来一看,柳眉挑的更高了。
信上只有五个字:照顾好闺女!
一看这笔迹和说话口气,便知是邵南的,江解忧抬头:“来人还说了什么?”
尺玉道:“来人说无缺邵世子和无缺王爷一起协理户部和西山矿区的事儿,最近不过来了,我觉得他像是无缺王爷专门叫回来帮北辰王爷看病的。”
江解忧垂下眼帘,点了点头:“看这情况是了,行了,你去休息吧。”
“是!”尺玉应了一声,却也不退下,面带迟疑,欲言又止。
江解忧翻身下榻,拿起窗户边上的胭脂醉浇灌七心海棠:“还有什么事儿?”
“小姐……”
“说吧,说完了,你也许能睡个好觉。”
尺玉咽了口口水,小心的看了江解忧一会儿,才迟疑道:“为什么送乐安郡主那么多东西?”原来那所谓的江解忧自己要的单子,不过是一道命令:要她准备上好的首饰珠宝送进乐安宫去,按说小姐不会莫名其妙做这种事情。
江解忧放下坛子,拿起一边的小铲子松了松土,才淡淡道:“御千里的钱不好收呢……去睡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