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处,只见远处一辆马车立在道旁,九名白衣劲装的少女,腰佩长剑,分立马车两侧,一身着翠绿色长裙的少女骑马走在最前,身后随着数百官兵,排场不小。
尺玉翻身下马,到了马车之前,“小姐,围场到了。”
“嗯。”
车内传来一声轻轻的答应,一身着珊瑚色轻便长裙的美貌少女跃下马车,白色的软靴踩在草地之上,今日腰间束着珊瑚玉带,腰侧追着一只小巧的珊瑚玉佩,青丝随意挽起,带了一只与衣着同色的玉冠,再无其他发饰装扮,眉目清淡,没什么表情,却英气勃发,飒飒逼人。
江解忧看着远处的宴会现场,转身把北辰焰拉了下来。
今日北辰焰依旧一身黑衣,只是头发束了高冠,颀长瘦削,眉目如画,与江解忧相携而来,宛如一对璧人。
呼延慧瞪着眼睛看着那对男女,小嘴微张,其他众人无不是相同反应,君无缺几人看到北辰焰到来,有些诧异,不过大部分的朝臣,虽然已经猜到那黑衣风华的男子是北辰焰,但十年不曾见过,还是微微惊讶,难道江解忧真的把北辰王治好了?
御千里剑眉微挑,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皇兄,可以开始了。”君无缺道。
君无念点了点头,招手唤来礼仪官,然后便是一些场面官话,江解忧坐在上首一侧,一看皇帝身旁的御乐安,微微一怔,御乐安也看到了她,倒是回了一个俏皮的笑意。
因不知道江解忧会带着北辰前来,并未给北辰焰专门准备席位,江解忧自然也是扯了北辰焰坐在自己身边,不管朝臣们各种神色。
一番礼仪结束之后,君无缺笑道:“解忧妹妹,今儿个可是有好宝贝在,你要下场比试一下吗?”
每一年的春闱狩猎,总会准备些彩头,江解忧前些年岁数小的时候,总爱去抢那些彩头,不过近两年倒是不曾下场比试了。
“哦?能让你说是好宝贝的东西可少。”转头看向皇帝,续道:“今年是什么彩头?”
皇帝笑了笑,招手道:“汪公公。”
“是!”汪公公应声,摆了摆手,西边依仗下的小太监立马扯下了黄布帐子,露出了里面的第一件彩头——通体雪白的千山宝马,云中雪月。众人不由都是眼前一亮,要知道这宝马,可比越地的汗血宝马还要金贵呢!
江解忧自然也眼前一亮,却摇了摇头:“马是好马,可是每年都是用宝马做彩头,几年过去也便没什么新意了,我看那边还有两副帐子,那是什么?”
“汪公公,抬过来。”
“是!”
汪公公指挥着四名小太监,动作迅速的将那两只盖着帐子的架子抬了过来,体积不大,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是第一件却看着是个长条形状。
挥手揭帐,一柄青色,缀着黑缨的长枪和一把黄金打造的弓箭露了出来,尽管这在场众人都是见惯了各种宝贝,却还是禁不住为这两件宝物倒抽了一口气。
那一柄黄金弓不是凡品,几代之前,君家皇后陪伴帝王三平南夷,就是用这把弓射杀了当时叛乱的南夷首领,单就此时远远看去,便觉金光灿灿,眩人眼神,三支金箭箭尖倒刺森寒,昭示皇家尊贵的同时,又似乎带着凌冽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传出一声惊呼:“青锋枪!”
众人无不蓦然震惊,难道那柄枪,竟然是青锋?
青锋出世,长虹贯日。
这青锋枪,乃是圣祖打天下之时,四大世家的武将世家独孤家的始祖独孤义的武器,用北海玄铁打造而成,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十二年前独孤家忽然惨遭仇家灭门,只保住了始祖牌位,和这把青锋枪,也从此收如皇家,不想今年的彩头竟然是它!
江解忧微微一笑:“果然都是好宝贝,今年这狩猎比赛可怎么比?”
君无缺道:“今年宾客众多,如果大家一拥而上,也分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便将男女分到两个围场去比,各家王爷公子胜出者,得青锋,而各家闺秀第一者,得黄金弓。”
众人都看向那三件宝物,武得青锋,自然是无上的荣誉,而女子若能得了那把黄金弓,也绝对是光宗耀祖,只有呼延慧,盯着江解忧神色奇怪。
皇帝点了点头:“是这样比法。”
邵南还是一身红衣,也不见穿王爷朝服,大叹道:“看的我都有点心痒难耐了。”
江解忧嗤笑一声:“心痒那你就去比比就是了,在这说什么废话。”
邵南摸了摸鼻子,“你可不知道,我这辈子什么都干过,就是没打过猎,这射箭的本事太差,怕丢人。”
江解忧倒没想到他不会射箭,不过又想邵南这家伙,只怕是懒得去比去抢才是真的,不由闭了嘴。
“果然是个丢人的家伙,身为男子,居然都不会拉弓射箭,那你来这狩猎场做什么?!”呼延卓阻拦不急,呼延慧已经站了起来,朝邵南不屑的道。
这若是换做寻常人,被一个女子如此不屑鄙夷,只怕早都无地自容了,而邵南却不见半分尴尬神色,悠哉道:“不会射箭有什么奇怪的?有的女人还不会女红绣花呢!男人不是天生就要骑马射箭的。”
“你——”呼延慧俏脸一红,被邵南堵了彻底,其他人都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模样。
江解忧却扑哧笑了出来,想必这位善于弓马骑射的安罗公主,只怕是不会女红的,邵南这家伙……
呼延慧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邵南,直接走到江解忧面前,奇怪的道:“你就是江解忧?”
江解忧捏起了一串葡萄,放到了北辰焰面前的盘中,才抬头道:“我就是江解忧。”
呼延慧皱眉道:“怎么和我上次看的不一样?昨天我明明看到你……”说到这儿,忽然灵光一闪,拍着脑门道:“原来是我看错啦,那个不是你,要是你怎么可能被那堆女人那么欺负都没话说呢!”
江解忧微微一笑,看向呼延慧,“难道你昨天看到我了?”
呼延慧道:“昨儿个和丫鬟一起出门去,在一个叫做春满园的那里买了些东西,看到一个女孩子,长的跟你很像,好像是人家的奴仆,被打被骂的,还的抱好多东西,我还想着好可怜,刚才一看你,真吓了一跳,不过近看,又觉得你们其实差很多的!”
众人大奇,难道这京城之中,真的有和江解忧长的很像的女子?
君无缺看看江解忧,又看看呼延慧,想着这个公主不会看错了吧?他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么没发现?其他人也无不这么想。
君无念垂下眸子,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正在这时,纳兰飞轩微微一笑,道:“这样贵重的宝物,今年的春闱狩猎只怕会比往年热闹的多了。”
呼延慧忽然转过身去,皱眉看向纳兰飞轩:“看你长相倒是非常不错,可惜看着太文弱,你是不是也不会骑马射箭?”
纳兰飞轩一礼:“惭愧,飞轩的确不会。”
呼延慧哦了一声,大概有些失望,转过身一屁股坐在了江解忧身边,也不见外,拉着江解忧的胳膊道:“她五官和你有点像,不过嗯……看着没你这么顺眼。”江解忧的随性和惬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而那少女太过逆来顺受,在呼延慧的眼中,自然是天差地别。
不想呼延慧旧话重提,场中其他人的脸色都是有些怪异,尤其是坐在女宾位置上的邵香儿,脸色阵红阵白,拿起帕子半掩面,别过脸去。
这个白痴公主,我可要被你害惨了!
江解忧眨眼看了看她,觉得这个公主倒是颇对她的胃口,也拿了一串葡萄道她面前,“你说的那姑娘我知道,是那个不会射箭骑马的妹妹,叫邵遥歌,前几年就有人说我和她很像,我还专门去偷偷看了一眼呢。”
“原来你知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俩长的有点像,可情况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呼延慧叹了一声,想着人的命运果然是奇怪,而这时,众人的视线全部向邵南而去,弄的邵南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回京到现在都是帮君无缺处理户部事宜,后院那些事情他哪里有心情去管?
“解忧原是知道那位姑娘的?既然是邵阳王府世子的妹妹,那边是邵阳郡主了,今日怎么不见前来?”皇帝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