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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昨夜里月明无风的缘故,今日里甚是风和日丽。御花园的飞月亭旁,更是花团锦簇,美婢如云。

这飞月亭在花园一处假山之上,那山石是从远山运至的奇石,形状突兀,如云奔腾又如鹰翔飞,在那云端或是鹰头处,建得有一亭,名曰飞月,为可奔月之意。

轩帝,乃是如今大郑王朝年轻的君主,平素里其实是不太想来这飞月亭的。只因这亭是当年贤贞皇后还在时,专为和她赏月饮酒而建造的,飞月二字也是贤贞皇后所命名。

因而,皇后病逝之后,见之总让轩帝觉得触景伤情。

今日在这里宴请宾客,也实属无奈。原因是今日,皇后突然在宫外跪地求见,轩帝不知发生了何事,出去才知道,原来是玉华公主,因为贪玩而打翻了一碗宫女的药,被烫了脸手,恐怕会留有后疾。

宫里的太医说治不好这烫伤,但听说瑜王府有高人也有良药,但瑜王向来清高孤傲,皇后派去的人连面都见不上,更别提求药了。因而才请皇上出面,将这瑜王请来小聚,顺便让他施以援手。

轩帝也有些为难,因为他这外姓的皇弟,比不得其他人,见了权贵就会趋炎附势,而是哪怕你君临天下高高在上,他照样明目张胆不放眼里。

莫说他惊世才华百年罕有的可贵,那性子也是千年难遇的不好。我行我素目中无人不说,且常常是喜怒无常,令旁人无法揣测他半分心思。

唯独有一次,他与轩帝在这御花园中,见了这飞月亭,夸奖说这假山造型别致,亭子亦是大方美观,想必月夜里吟诗饮酒十分得当。如今玉华公主有难相求,轩帝必是要投其所好。一道圣旨,邀约瑜王独孤翊到宫中飞月亭共赏美景。

傍晚十分,王府的马车驶入了宫中。

年轻的瑜王独孤翊身着月白色秀麒麟纹长袍,腰束青花玉鞓带,手摇沉香骨木扇而下。一旁早有诸多宫娥等候多时,领了王爷直去御花园。

一路上,宫婢们皆不敢直视瑜王,只敢红着脸低头引领。

瑜王俊美非凡,文武冠绝天下,世人皆知。

先帝尚在的时候,那时的独孤翊尚且年仅四岁,随父进宫,其举止言谈与外貌气质就已经惊艳四座。先帝及当时的皇后极其喜爱,当场就想与同样年幼的静乐公主定桩娃娃亲。

不料这小小的王爷世子却傲然道:“我独孤翊虽是年幼,但也不会因此而可欺。这天下,若非我亲眼看上的女子,就算是圣恩赐婚,也只会冷落后院,宁死绝不沾幸半点儿。望圣上为公主之幸福,收回旨意。”

言语再惊四座。

众人皆道,瑜王世子还年幼,不懂事,长大后自然会懂得收敛。

谁知这王爷一天天长大,容颜一天天更甚俊美,才华一天天更甚出众,性子也是一天天更甚跋扈。

先帝驾崩之时,曾执轩帝之手道:“独孤翊为利刃,若是为你所用,则天下太平,四疆归附;若是与你为敌,则大郑危矣。万不可轻视。”

幸好的是,轩帝继位这么些年,独孤翊也算是给面子,大是大非上从不与朝廷为敌,反而鼎力相助。加之轩帝与其从小一起长大,不过大了独孤翊五、六岁而已,因而瑜王一些小事上的桀骜不羁,轩帝也就视而不见了。

今日,为了玉华的事情而去请他,轩帝也有些揣揣然,不知这皇弟届时又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反应。因而当独孤翊上了亭,轩帝便笑道:“瑜王可是来了。”

独孤翊拜过轩帝,便上了上座。

轩帝便拍手道:“上舞吧。”

丝竹声悠然响起,一群宫娥便入了亭,翩翩起舞。

酒过三巡,轩帝便道:“瑜王近几日都没来朝中,让朕差点误以为你又回了封邑之地。”

瑜王笑着回道:“蒙皇上福威,如今天下太平,风调雨顺,朝廷里也无臣弟的用武之地,所以索性在家中,做个闲散之人好了。”

轩帝沉吟片刻,便道:“其实也不是没有你的用武之地,如今朕就有一事相求,只是不知翊弟是否愿意相助?”

独孤翊早知道轩帝让他入宫是为了什么,面上却假作不知:“臣弟无能,不知何事可为皇上效劳呢?”

轩帝听他还没等自己说出来,已经开始推脱了,心中便有些不快,便摆着手道:“罢了罢了,翊弟,你我之间,还是别说什么客套的话了。朕的玉华公主,昨日独自玩,不小心被一个宫女的药烫伤了,需要瑜王府的一些人和药,还望翊弟不要推辞。”

身为帝王,说出这种请求的话来,任是谁也要卖个面子了。

独孤翊思忖了片刻,正要答话,突然听见假山下面不知为何喧闹了起来。

只听一女子生气地声音从下方传来:“真是个不懂规矩的小傻子!看我见了皇上,该是要如何责罚你!”

轩帝做了个手势,丝竹之声顿停,已经有太监上来禀报:“禀皇上,方才静乐公主听闻瑜王在飞月亭,便要上来,谁知刚到了亭下,颐华公主便跑了出来,冲撞了静乐公主。因而静乐公主正在发怒呢。”

轩帝听到颐华公主几个字,身子顿时一震,脸色也有些发白,只是问道:“是夙姬……她……她近日可好?”

“回皇上,颐华公主依然是老样子,见了静乐公主手上戴了个水晶镯子,便想要给夺下来,因而静乐公主才会发怒。”

轩帝便幽幽叹了一口气,道:“那宣静乐公主上来吧。”

静乐公主是轩帝的同母妹妹,也就是当年先帝想要指婚给独孤翊的公主。这些年,静乐想着自己兄长做了皇帝,便三番五次地闹着要轩帝赐婚。轩帝也在独孤翊面前提了好几次,每次都被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

但静乐偏不死心,认定自己本就是华贵之身,又是花容月貌,除了瑜王独孤翊,谁也配不上自己。

独孤翊平日里就被她缠得不胜其烦,此刻听轩帝竟然要把这公主叫上来一同饮酒,真是有些悔恨早上没答应送药给皇后了。否则的话,轩帝也不会直接叫他到御花园来,也就免得见到这牛皮糖公主了。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顺势问道:“为何只宣静乐,不是还有一位颐华公主么?皇上为何不一起叫上来,让臣弟也见识见识?”

轩帝没想到瑜王竟会这样问,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断断续续道:“可……这夙姬……是个……心智未开的小孩儿而已。”

独孤翊听罢便爽朗笑道:“皇上这话是取笑臣弟么?想当年,臣弟也是个心智未开的小孩儿,却也甚得皇上赏识不是?”

轩帝苦笑道:“翊弟这话真是妄自菲薄了。你当年可谓天生之才,但朕这个长公主,可真真是个傻子啊。”

“哦?”独孤翊听到这话顿时一愣。长公主,就是前贤贞皇后所生的那个女儿吧。听闻她确实是又傻又哑,体弱多病呢。

正这时,静乐公主已经上来了,一见瑜王便笑得妖娆妩媚,嗔怪道:“皇兄真是的,邀约了瑜王赏月,也不叫上静乐。”

瑜王一见了静乐,心情就好不起来,顿时冷了脸,只喝着杯中的酒,一句话也不应。倒是轩帝暖着场:“静乐,你方才大呼小叫为何,瑜王在此,也不怕被见了笑话。”

静乐坐到了独孤翊的身旁,故意用撒娇的声调说道:“还不是前皇后留下的那个傻公主,见了我的这水晶镯子,眼馋罢了,想要夺下来。”

轩帝没想到静乐又说到了自己的伤心事,便叹道:“夙姬不过是个小孩子,你和她计较些什么?”

静乐却不依不饶:“这还不是皇兄你惯的,就因为她是个傻子,便凡事都不责罚她。要不是因为她打翻了药,玉华公主也不至于被烫伤啊。”

“什么?玉华的脸是被她烫伤的?”轩帝听到这话,甚是惊讶,因为皇后今日告诉他,玉华的脸是自己玩而被宫女的药烫伤的。

静乐公主顿时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只得讪讪笑了笑。打岔道:“瑜王,今夜美酒和歌舞你可喜欢?”

独孤翊冷冷地看了静乐一眼,不答她的问题,却放言道:“我听闻颐华公主生而不能说话,你说她抢你手镯也好,说她抢你发钗也好,不过是你一己之言而已。一个不能说话的人,遇到任何事,当然是任人污蔑,任人诋毁,也反击不得半句。”

“这……”静乐一听独孤翊的奚落,顿时急了起来,“她不仅不会说话,还是个傻子。傻子会干什么事,谁猜得到为什么!”

独孤翊孑然一笑,讥讽挖苦之情溢于言表:“又傻又哑,又失了生母,更是任人鱼肉也无翻身之日了。”

轩帝听这话像是在讽刺他一般,心中不甚烦躁,打断道:“好了好了,说这些无用的事情干什么,静乐,你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静乐见轩帝也不为自己正言,偏偏倔强起来。她坐直了身子,忿忿地看着独孤翊:“我今日偏要论个公正。瑜王说我污蔑诋毁颐华公主,实在是令静乐伤心。这颐华公主当真痴傻又疯癫,你若不信,可让皇兄传这公主上来便知!”

轩帝正待呵斥静乐,不料瑜王先一步开口:“那正好,有请皇上传长公主上来。若是臣弟错了,便向静乐公主陪个不是;若是这长公主并非静乐公主所言是个刁蛮疯癫之人,那……”

他看向静乐,眼光之中有股不怒而威而意:“就请静乐公主向自己的皇侄女道歉吧!”

静乐见独孤翊的眼神,不觉有些害怕,但心想,颐华公主本来就是个傻子,皇宫里无人不知,而且她不会说话,就算是让她上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而也硬着脖子对轩帝道:“就请皇兄主持公道,将颐华公主请上来。不过……”

她眼中流光转了转,又变得妩媚动人:“……如果本公主对了,那可不仅仅要瑜王一个道歉了。”

独孤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你要什么?”

静乐端坐好:“我要瑜王一件定情信物。”

独孤翊想笑,定情信物,别说给你一个,就是给你千万个又何妨?不娶你过门,你还不是只能把我恨着罢了。却觉得好歹当着轩帝的面,要给静乐留点面子,便斜了斜嘴角,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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