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当云雅在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数名婢女端着衣服,洗漱用品,鱼贯而入,齐声娇唤,“请姑娘起床。”
云雅那里还还好意思躺着。
一系列梳洗完毕,云雅才发现,自己此刻身上穿的,竟是平日在安王府的衣服,但在仔细辨认,发现又不是,分明是按照原来的款式,新作的。
奇怪。
“这些衣衫都是这里的吗?”云雅问。
一名相貌清秀的婢女,巧笑着道:“回姑娘话,这些衣衫数日前公子就吩咐人做了,当时奴婢们还奇怪,公子向来独居,干嘛做一柜子女装,现在看姑娘穿着合身,才知道,原来公子是为您准备的。”
“什么?类似这样款式的衣服,还有一柜子吗?”云雅惊呼。
同时皱眉苦思,数日前?自己认识无尘公子也就这几日……真是个奇怪的人,难道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就开始注意她了吗?
最让人着恼的是,云雅鲜少以安王妃的身份出行,所以她的衣衫,除了贴身伺候的奴婢,无人知道,可这无尘公子竟一模一样的做了一柜子,难道安王府有他安插的眼线?
狐疑着,她已经走出房间。
只见屋前的院落,是大片绯红的梅花,在晨时明媚的阳光下,朵朵淡雅芬芳,沉甸甸的开满了枝头,风一吹,风扬而落,如梦似幻。
“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刻早已过了梅花的季节吧?”云雅惊异的道。
那婢女回答,“姑娘误会了,这花,本不是梅花,原名叫做女怨花,形似梅花,生长于南陵,因为公子喜欢,便命人千里迢迢将此花移植过来。”
“原来这花叫女怨花?怎么会起这么个名字?”云雅好奇的伸手抚了抚那枝头上的花瓣,却是不忍摘下。
“听那南陵来的花匠说,此花最先生长于南陵的一座寺庙,每年夏日,花香袭人,引无数才子佳人争相观赏,据说,当今的南陵皇,年轻时也常去赏花,还因此结实了一位佳人,迎入皇宫,宠极一时,怎奈何,最是无情帝王家,南陵皇终是负了那位佳人,令其香消玉殒,从此,世人便将此花更名为,女怨花,可是公子觉的这名字太过忧伤,又改名为,夏梅。”
夏梅?夏日开的梅花,到也贴切。
想到这花背后的故事,云雅凭空多了几分文人的惆怅,这时,梅园深处,传来一声悦儿问候,美丽的嗓音,直如黄莺出谷,动人心弦。
“安王妃昨日可休息的好?”
云雅闻声回头,发现,原来是个熟人,水湄。
今日的水湄,一身雪白的裙衫,乌发垂腰,由一根白色的丝带,随意的挽起一个蝴蝶结,面上浅施脂粉,五官精致,粉唇莹润,完全一副小龙女的打扮,却要比书中刻画的小龙女,更加清丽脱俗,风姿绝代。
无论是何时何地,这个女子,都是这样的明艳照人。
“水湄姑娘?”
想来,这院子应该是住着水上明月居的姑娘们,唯有这梅园,是属于无尘公子的……他倒是艳福不浅,云雅好笑的摇头,迎上了水湄。
“一大早就听说,公子把王妃给请来了,这不,还没用早膳,就匆匆过来拜见了,”水湄巧笑着道。
云雅不好意思的摇头,“水湄姑娘言重了,什么拜见不拜见,到是我扰了这里的清净。”
水湄也不见外,上前挽住了云雅的手臂,“王妃也未用早膳吧,去我的园子吧,刚有出锅的荷叶粥,香着呢。”
主人有请,那里好推辞,在说,云雅也没来得及吃早饭,想到那荷叶粥,竟也馋的厉害,当下便随水湄去了她的竹园。
“这荷叶粥啊,是用夜里刚长出来的嫩荷叶,经过十几道工序,反复入味,在加上南陵特产的珍珠米,天不亮就开始文火慢炖了,来尝尝,火候可到?”水湄热情的拉云雅入席。
云雅端起小碗尝了一口,发现口味极佳,粥里混着鹿肉,却也不油,反带着一股荷叶的清香,很是开胃,“好吃,真好吃,你这那里是普通的米粥,就是给我龙肉都不换,”云雅调笑。
“好吃就多食一点,我这难得有客。”
“谢谢。”
拜水湄所赐,这一顿吃的很饱。
用过早膳之后,云雅始终还是担心柳家那边的情况,那血人参虽传说很神奇,但云雅压根就没相信,小小的一株药材,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只希望能护住柳少秋最后的一丝命脉。
“王妃莫急,水湄还有一事相求,”水湄似看出了云雅的意思,忽然开口。
云雅一愣,“何事?”
水湄淡然一笑,“说起来,这事跟柳二公子也有莫大的关系,王妃可还记得红鸾?”
云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红鸾呢,自乔柳两家犯官司,这红鸾成了众矢之的,俨然被说成了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红颜祸水。
然,自古红颜多磨难,所谓祸水,不过是男子有了过错,强行推卸给女子的罪名罢了。
“我听说过她的事。”
“说起红鸾,真是个苦命的女子,”水湄低低一叹,神色间,闪过几分同情,“她本也是朔州清白人家的女子,后来家道中落,为了给父亲治病,自愿卖身青楼做了歌姬,奈何终是错遇良人,失了清白,累了名节,待那男人走后,她发现已经珠胎暗结,凭着几分奢望,在无数指责与谩骂中,她孤身一人寻到帝都……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遭遇了劫匪,惨遭羞辱,腹中的胎儿也流产了……大冬天的,单薄的衣衫,险些将她冻僵在路旁……”
云雅神色微动,想不到那红鸾还有如此可怜的过去,自古最是多情女子,薄情郎,这样的故事看似很多,但只有当局者知道,这其中的苦难。
“那她寻到那个男人了吗?”
“我看得出,她定是寻到了,却是死活不肯说出来……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自从到了水上明月居,遇到了柳二公子,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人也开朗了许多,两个月前,柳公子已经有了迎娶的意思,但是,她凄苦的过去,却阻挡了她的幸福,她害怕柳公子知道她的一切……不想,这一切,却被乔公子无情的披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