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云雅受伤的缘故,只好被太后留在了慈宁宫过夜。
夜凉如水,正是万籁俱静之时。
云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君离洛为其小心的掖了掖被角,映着窗外稀薄的月色,他精致的面容,闪过些许痴然。
一吻,浅浅的滑过云雅的额头,似意犹未尽。
“呼……”
有风吹过。
寂静的卧室内,一股惊人的杀念,如狂风骤起的大浪,突然毫无预兆的席卷而起,竟比那腊月的风,还要冷。
君离洛轻轻的一抬眸,眼底一片平静,“终于要出手了吗?”
回答他的是,是一口寒光射目的宝刀,几乎就在一夕之间,已经斩到了近前,直取其向上人口。
君离洛的动作也不慢,明亮的月色下,如一只矫捷的精灵,迅速躲过了眼前的危机,单手撑榻,人已经凌空翻了个筋斗,一脚狠狠的踢向了黑暗中的来人。
“嘭……”
来人抬臂阻挡,与君离洛的脚,狠狠的来了一次撞击,反震出了数步。
趁着这个空挡,君离洛已经如青烟一般,快速晃到了墙根,手掌一带,悬在墙壁上的宝剑,立时落了下来。凌空一握,只听‘刷……’的一声,如惊鸿曜日,宝剑出鞘,与身后急袭而来的宝刀,结结实实又拼上了一记。
“叮……”
尖锐的鸣响,几乎可以穿破人的耳膜。
“嗯……”
睡梦中的云雅,终于有了被吵醒的迹象。
君离洛神色微动,对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并未在此死拼,而是微微松了松手下的力道。
君离洛立即飘身到了榻前,指如疾风,快速的点在了云雅的睡穴上。
痛苦的皱了皱眉,云雅不得不得在次睡去。
君离洛却是伏在榻前,一动未动,似乎压根就没在意身后后之人,“三皇兄什么时候,改行做刺客了?”
片刻的沉默。
黑暗中,男子眯了眯眼,抬手撕下了面上的黑巾,“那四皇弟又是何时,蒙菩萨保佑,恢复了心智?”
沙哑且低沉的嗓音,赫然便是离宫不久,去而复返的成王,君北辰。
“你是何时怀疑我的?”
“确切的说,本王压根就没觉的你傻。”
君离洛沉默了,两个男人就这样静静的平视着,半晌,才淡淡一语,“你我的道路不同,终有一日,我会离开这里,揭露我,于你没有任何好处。”
“既然道路不同,为何不合作一把,本王会助你尽快全身而退。”
君离洛眸中,冷光一闪,“我为何要信你?”
“那你又为何不信呢?只有本王能助你,”君北辰的声音,透漏出丝丝的诱惑,踏过一地的银色月华,如一只夜莺,消失于苍茫的夜色。
君离洛倚靠榻前,久久未动,一坐,便是天明。
……
这一夜,云雅睡的极不好,因为睡姿的缘故,她居然华丽丽的落枕了,一睁开眼,脖子就僵在一侧,一动不敢动,当真是祸不单行。
刚才用过早善,瑞阳公主就来报道了,见云雅正用热毛巾按摩脖子,便立刻殷勤的过来帮忙。
“别,别,别,我还不想旧伤未愈,再填新伤,”云雅赶紧告饶,这丫头那里伺候过人,她可不想做第一个试验品。
“那瑞阳就不给皇嫂添乱了……”瑞阳嬉笑着乖乖坐到了一旁,刚好看到,云雅摸着穴位,直接往自个身上扎了一针,直觉的一阵心惊肉跳,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几分钟后,云雅才别别扭扭的转过身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公主昨天就一副我有事的样子,终于准备说吃口了?”
昨天,瑞阳一直缠着云雅不放,几次欲言又止,想说却又没说,整的旁人都老大不爽。
瑞阳一愣,娇美的面颊上,登时红霞升腾,“那个,那个……我吧……就是……怎么说呢,其实也没什么……那个,你明白吗?”
云雅两眼一瞪,“不明白。”
瑞阳立刻蔫了,“哎呀,其实就是……”
“跟西楚景王有关?”云雅决定不逗她了。
“是啊,是啊,”瑞阳连忙点头,脑筋一转,觉的这样太不矜持,又赶紧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不是……”
云雅这下彻底被逗乐了,“那你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好吧,是,”瑞阳认命似的点了点头。
那西楚的景王,本名楚惊天,乃西楚的嫡出皇子,身份尊贵,更是传说中的人中龙凤,惊采绝艳之名,从遥远的西楚传进大月的过程中,早已被世人描绘的失了真。
但作为景王的未婚妻,瑞阳公主却是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审视着自己,改造着自己,生怕一丝一毫的瑕疵,而配不上自己的夫婿。
随着西楚约定的年限越发临近,瑞阳公主的一颗心也被悬在了嗓子眼,她知道,云雅在琴艺上,造诣颇高,曾在水上明月居,艺压全场。
“公主的意思是,想在半月后,太后的寿辰为景王献舞,然后,由我来伴奏?”
“其实献舞是父皇的意思,希望能给景王留一个好印象,但是宫中的那些乐舞太过平常,所以,还请皇嫂帮忙想一个特别点的,就像你上次的那首十面埋伏,”瑞阳可怜兮兮子的拉着云雅的手,想必这个问题早已把她搅的不得安宁了。
云雅却是心中哀叹,人还没见到呢,就如今的上心,要是等景王来了,不合心意又该如何?
这个时代,无论是卑微的奴婢,还是尊贵的公主,她们共同的悲哀便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幸福。
“好吧,这事,公主既然找上了我,那就都包在我这儿了,保证定让那景王,见你一眼就在挪不动眼珠子了,”云雅一拍桌子,决定好好的帮瑞阳一把。
听到最后那句话,瑞阳笑了笑,红着脸垂下了头。
下午。
脖子的落枕也好了许多,反正宫外的事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在太后的一在挽留之下,只好决定小住几日。
每日窝在慈宁宫,陪着太后闲话家常,倒也自在。
一处深幽的假山之后,甩开一众婢女,君离洛郁闷的背靠在冰凉的石壁上,眼角透过假山的缝隙,正好能看到云雅与太后聊天的位置。
“主子为何独自在此?”
暗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班宫女若是在找不到您,可就有大麻烦了。”
君离洛沉默着一动不动,一双眸光,却始终定格在那个女人的侧影上,不舍移开,良久,他缓缓的闭上了眼,“莫云,在她面前,我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