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安王正妃遇难,几乎一个上午就传遍了朝野内外。
太后老人家,亲自出宫前来探望。云雅的造型,也的确够博取同情,尤其是脸上的伤,毁容,几乎是所有女子的噩梦。
就算云雅谈笑自如,但太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唉声叹息的拍着她的手背,细声安慰,“孩子,你别怕,有哀家这副老骨头在,宫廷内外还没人敢将你如何。”
下午,太子妃及一些朝中贵妇,陆续来访。
定安侯夫人,是与苏云芝苏云雪二人同来的,面上随是关切有加,但眼底的得意与嘲讽之色,却是早已泛滥成灾。
“三妹妹,你如今伤重,王府中的大小事务可是万不能操心了,明个我便到皇后娘娘那请旨,为王爷选个侧妃,好为妹妹分担分担。”
“谢大姐关心,”懒得多言。
最后来的,才是自己的母亲,苏家姨娘苏云氏,比起初来这个世界时的模样,苏云氏无意比过去更丰满了,本就是个美人,经过仔细的调养,一身绫罗绸缎,让这年岁不大的妇人,更加的仪态万千。
“可怜的孩子,我们娘俩的命咋就那么苦啊,”望着云雅受伤的侧脸,苏云氏一阵唉声叹气,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娘亲,你怎么又哭了,谁说我们命苦了,好着呢,”云雅无奈,她这个白来的娘亲,算是彻底被封建社会给打弯了腰,就是给她个主母的位置,她也压不住场子。
“你这孩子,脸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如今你伤什么不好,偏偏毁了脸,恐怕你在正妃的位置是坐不稳了,”毁掉容貌的妇人,有损皇室颜面,恐怕连侧妃的名分都没有,只能做妾了,一想到自己女儿悲苦的未来,苏云氏又是一阵嘤嘤低泣。
“坐不稳就坐不稳,我还不稀罕呢。”
“你这孩子,年少不知愁滋味。”
送走苏云氏后,云雅只在是躺不住了,拖着半残的小腿就要乌兰扶她下地,这可苦了一屋子的奴婢,太医临走时吩咐过,千万要卧床休息,可这王妃那里是闲得下的主。
双脚才刚一着地,门外就传来一阵‘咕噜噜’轮子滚动的声音,随后门开了,只见香凝一脸迷惑的推着一个,古代版木质轮椅,走了进来,“小姐,奴婢刚才发现院子里放了个这么玩意,奇奇怪怪的,椅子不是椅子,车子不是车子的,但好像很适合小姐做。”
云雅乐了,立刻便猜到了这是出自何人之手,赶紧让香凝把轮椅推过来,上面铺着厚厚的垫子,坐上去软软的,便吆喝着众人,开心的出去赏园子了。
“小姐,”平日啰嗦个没完的香凝,一路上,总是欲言又止。
云雅怎么会看不住,却也不动声色等她自己说。
“小姐,您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啊?”香凝推着轮椅,闷闷的低着头,问。
“我要担心什么?”
“我……那天我偷听到太子妃身边的几个宫婢谈话,她们说,大月早有惯例,身有残疾的女子是不能为正的,更何况小姐伤的还是脸,凌妃娘娘一直就不喜欢您,这次还不借题发挥,”香凝表示忧心忡忡。
就连奴婢都急了,可这正主还在这没心没肺的赏花,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何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若王爷执意要休我,我无话可说,”云雅淡淡一语,这也是她的心里话。
香凝急的跳脚,“咱家王爷心智不全,休与不休还不是仍人摆布。”
正说着,有奴婢来报,“王妃,成王府送来了一份礼物。”
君北辰送她礼物?
疑惑间,另一个奴婢已经推着另外一把木质轮椅,走了上来,这两把轮椅虽是异曲同工之妙,但明显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
云雅愕然愣在了原地。
晚上,小两口热乎啦的钻进了同一个被窝,无尘每天入睡前的第一个功课,就是给云雅换药,小心的拆开脸上的布条,深藏在内的肌肤,立刻暴露在了空气中,有点微微的凉意。
“喂,我这伤口也好几天了,给我看看呗。”
无尘不依,“黑灯瞎火的,看什么,明天吧。”
“好吧。”
涂完乳白色的膏体之后,在次用新的布条,将伤口缠住,睡觉。
“喂,今天谢谢你的轮椅了。”
“轮椅?”无尘好笑的挑眉,“就是觉得你会需要一件这样的工具,轮椅,名字很贴切……今天成王府也送来一把吗?”
提到这个,无尘的眼底,迅速闪过几分阴霾,“那个人倒是挺关心你的。”
云雅皎洁的一笑,“成王殿下的确是处处周到啊。”
“那为夫就不周到了吗?”无尘皱眉。
谁知,云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周到,周到……瞧这醋味,熏得我睡不着觉。”
无尘立时知道着了这女人的道了,当下脸不红气不喘的挨了过来,“既然睡不着,我们就谈谈人生理想吧,比如什么时候圆房,什么时候生娃,生几个……”
“打住,打住……”云雅算是怕了他,看来,这无论是街上的贩夫走卒,还是这眼前的江湖奇人,似乎只要是男人,就热切关心自己的孩子问题。
“你满脑子除了圆房生娃,还有别的吗?”
“生娃圆房。”
“靠……”
转眼两日之后,又是一个阳关明媚的夏日,云雅的状况才刚好一些,凌妃就迫不及待的将毁容的事情传的是满城风云,当即,皇后便不得不下了道懿旨,宣安王妃进宫。
精致的梳妆台前,云雅端正而坐,昏黄的铜镜内,厚厚的布条被无尘小心翼翼的拆开,一圈一圈,很快,一条长长的刀疤,犹如狰狞的黑色蜈蚣一般,出现在了她二人的视线。
虽有早有预料,伤的不轻,但当真真实实看到的瞬间,心头,还是无可避免的涌上了一层失落。
“别担心,还没有痊愈,待到伤口愈合,定能完好如初,”无尘双手按在云雅的肩头,柔声安慰。
然后他轻轻俯下身,精美的面容,立即与云雅同时出现在了铜镜内,深情的姿态,让人着迷,“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妻,谁也休不了。”
浅浅的一吻,毫不避讳的落在了她的伤疤上。
失落的云雅,不由会心一笑,至少,她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