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有了赵云天的带路,进宫就顺畅的多了。
当他们行到南陵皇寝宫的时候,除无尘之外,所有人都被拦了下来,“三皇子,陛下,只想见你一人。”
无尘点头,“我明白,但她是我的妻,必须要与我寸步不离。”
云雅自然知道无尘说的是她,当下诧异的回望了去,没想到他当初并不是说说而已,竟真的要与自己寸步不离。
赵云天为难的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好吧,请。”
因为南陵皇常年缠绵病榻,所以他的寝宫内,常年都是安静异常,落针可闻。云雅跟在无尘的身侧,不紧不慢的便踏入了这座宫殿的中心,只见眼前曼妙的轻纱飞舞,鼻息间有淡淡的药味环绕。
“陛下,三皇子已经到了。”
“咳咳……咳,赵将军,你先下去吧,”罗帐之后,传来一声病态的嗓音,显然那人已经病入膏肓。
“是。”
此刻,偌大的寝宫内,独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无尘未语,只听深深的罗帐内传来一声呼唤,“澈儿,过来。”
无尘这才走了过去,从他漠然的表情中,丝毫捕捉不到一丝半点,见到父亲该有的神色,完全一片冰冷。
自云雅遇到无尘起,他便是笑面如风,像这般冰冷的神色,还是第一次出现,想来,这罗张内的南陵皇,定是伤他至深。
“澈儿,你,还在怨父皇吗?”
罗帐被挑开,只见病榻上坐着一位,明黄衣衫的老人,头发已经半白,枯黄没有光泽,面色不怎么衰老,却隐隐的发黑,懒懒的眸光内,如一潭没有波动的死水,却偶尔闪过一丝精芒。
这南陵皇显然是常年服食有毒之物,用量虽轻,但经过时间的沉淀,一朝激发,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无尘显然也没想到,南陵皇会病成这样,眸光闪了闪,只是苦涩的问了句,“当年……母妃无罪,为何要毒杀她?”
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带着满腔的怨恨,要当面问出。
南陵皇无力的摇着头,“当年种种,其中的尔虞我诈又岂是一言两语能够说清……你怨便怨吧,因为朕也没有法子。”
“你知道我为何要回来吗?”
“为你母系的族人报仇?”南陵皇似乎对无尘的这个目标很不以为然,“你与你母亲的性子很像,凡是都感情用事……朝堂上的是是非非又岂是你对我错来评判的,你并不适合玩弄权术。”
无尘垂下眼帘,“我对你的权力没兴趣,只想让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果然跟你母亲的性子一样,永远执着于自己的想法。”
这对父子二人虽多年没见过,甚至就没正常的说过一句话,但此刻在见,虽互相都没什么好感,却仿佛都熟知对方的性子。
“你的日子过的似乎也不怎样,那个你一手培养起来的好儿子,看来没少孝顺你,”破天荒的,无尘居然露出了浓烈的嘲讽之色。
南陵皇苦笑,随后便是一阵激烈的咳嗽,仿佛要咳断半条命似的,刺耳难听。
无尘却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而是很有耐心的等在一旁,似乎在等他咳完,继续说话……这那里还是一对父子,根本就是一对不想过有任何干系的陌生人。
云雅叹息,终于还是她先动了,作为一个医者,她不愿看着一个病人如此痛苦。
几根银针飞速的扎进了南陵皇的数个穴位,然后拿出了一柄小刀,在他颈后一个部位,用力滑了下去,立刻一团漆黑的毒血流了出来。
这时,南陵皇才微微的顺过气来,发黑的面色此刻也白了几分,但情况明显要比刚才好很多。
“好医术,朕很久没这么畅快了,”南陵皇叹息。
云雅已经收起针盒,退到了一旁。
南陵皇重新将目光锁定在了无尘的身上,“澈儿,你既然能在这个时候回来,就该已经知道了眼下,南陵的局势……朝中太子独大,这些年若不是赵将军还在,此刻朕那里还有性命在此……咳咳……”
说完,南陵皇在自己的身后枕头下,摸出了两件东西,递了过来。
“这是朕亲笔所写的传位诏书,虽然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总比没有好,”南陵皇笑的异常苦涩,继续道:“这是历代南陵皇与赵家铁骑的令牌,唯有持此令,赵家军必惟命是从。”
无尘沉默着将这两样东西收起。
淡漠的问:“你还有几日。”
几日?一个儿子居然会这样漠视父亲还有几日可活?南陵皇的眼底闪过几分悲凉之色,苦笑摇头,他这一生最大的败笔,便是亲信了权势的能力,以为稳坐皇位便一世无忧,罢,罢,罢……
“多则半月,少则十天……”
“我知道了。”
临走的时候,南陵皇忽然很认真的看起了无尘模样,神色慎重:“明日,朕希望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
几乎前脚一离宫,圣旨后脚就已经公诸于世,皇帝失散多年的三皇子,澈王,忽然回朝,并一连赐下了无数珍宝与府邸。
南陵国,忽然在一夜之间多出了个澈王爷。
然而就在百姓闲谈之余,一股无形的杀戈之念,已经充斥着整个南陵皇室。
澈王府。
“赵将军,这两件东西还请将军先行过目,”一回来,无尘便将一众亲信叫到一处,直接与赵云天开诚布公。
赵云天本就对南陵皇室存在一种愚忠,尽管宇文卓多次向他示好,赵家却始终坚守南陵开国先祖,所授予他赵家的使命。
因为这也是赵氏一族在南陵立身的根本。
所以当赵云天看到那份传位诏书与令牌的时候,立刻激动的跪了下来,这两样东西已经可以充分证明,澈王已经是陛下选定的继承人,也是赵家今后的新主人。
“赵云天见过澈王殿下,从今之后,赵氏一族定当以殿下惟命是从,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将军快快请起。”
无尘虽多年不在南陵,但对南陵的局势却是了如指掌,赵云天的反应自然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殿下有所不知,如今的南陵早已被太子殿下只手遮天,满朝文武皆以太子马首是瞻,所以才胆敢毒害陛下,如今殿下忽然回朝,恐怕太子那边,是不会这般轻易罢休的……恐怕今晚就会有所行动,但殿下放心,下官定当拼死保护,”赵云天性子忠诚耿直,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多谢将军提点,但今夜本王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赵家精锐应用在生死关头,若将军信得过本王,今夜按兵不动便可。”
无尘神态中肯,丝毫没有轻慢之态,听的赵云天也是心中一动,“下官以殿下惟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