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绾狠狠地拍了拍手:“这身子……”恐怕还是灵魂和肉身没有完全地契合,如果换成是原来的身子,哪能下脚不稳呢?
萧青绾的确是冒险了,在未知身躯和灵魂的契合度之前胡乱用高难度的动作来躲避,稍不注意就会被刚刚那道气流击中,不死也只剩半条命,所幸,身子很听话,只是落地的时候出了些小意外。
“咦?”毛毛讶异的声音传来,“你的灵魂……跟这具身体还还没有完全融合吗?”
“好像是有点,应该问题不大吧?”面对毛毛的疑问,萧青绾也有点紧张。
毛毛黑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唔,我觉得还是你的资质问题,多修炼修炼吧。”
……居然明里暗里的骂她笨!这臭乌龟!
老板眯起狭长的眸子,颇有兴趣地看着正跟毛毛斗嘴的萧青绾,女儿家因为生气而引起双颊微微泛红,更添一股娇羞。
抱起手来,老板声音也柔和了不少:“看不出来,我的小媳妇儿居然还有两下子,真是捡到宝了。”
萧青绾睨了老板一样:“拜托,把你色迷迷的眼睛收起来,否则……”
“否则?你能怎样?”老板继而又摊开手,在肉眼看不到的掌心里面迅速冒出两个气体球,蓄势待发。
“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你小心些,看来他想一击即中。”正在萧青绾放狠话的时候,毛毛沉声道。
一击即中……萧青绾打心里鄙夷了一番老板,对付弱女子也下狠手,活该没有女人。
“来了!”
毛毛的提醒让萧青绾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然后……
“动啊!”毛毛的声音有些急了,“你是要站着挨打吗?”
“我要能动啊,刚崴脚了!”萧青绾颇为无辜,她也不想成为俎上鱼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毛毛彻底郁闷了,关键时候怎么能崴脚!
强劲的压力席卷而来,萧青绾脸上的皮肤都被吹的几乎变形,眼耳口鼻都扭曲了起来,看来这次老板是下了重手,但很显然老板也没有想过萧青绾居然会站着不动。
老板的脸也开始扭曲了,难道是要亲手毁了小媳妇儿?
压力由远而近,萧青绾都能清楚地感应出每一股气流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力量,被气流包裹起来的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明的心境。
灵魂在这一刻仿佛脱离了肉身的疼痛,丝毫都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有种精神越发充沛的……错觉吗?
而此刻因为看好戏而端坐在凳子上的叫化子冷冽一笑,那声音让人鸡皮疙瘩都能起一地,仿若阎罗殿来的使者一般。
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见老板“哎呀”一声,接着便是他鲜血狂喷起来,再接着,只见那叫化子冷笑着:“刚刚姑娘说要挖你眼珠子出来,我看,我就算是成人之美吧!”话音一落,速度快到萧青绾根本看不清楚,又听得老板“哇哇”地大嚷起来。
一双眼眶空落落地在往外冒着血,黑白分明的眼球滴溜溜地在地上打着滚儿。
这下手真是三个字:快!准!狠!
少女讶异地看着叫化子,哪里管得着老板被挖眼睛的事,还在回忆着叫化子到底是如何出手的,正要开口问毛毛,外面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想来是这边的打斗声太大,引来了官兵。
一想到官兵,萧青绾整个头都变大了,逃亡的人生何时才能结束?
老板挣扎着要起来,哪知……
“啊——”
“噗哧——”
兵器入肉的声音,萧青绾绝对不陌生。
那道身影十分快,假若他不停下来,绝对没人会察觉当场居然会有第五个人!
那人一身黑色的劲装,躯干被包裹的线条十分健硕,一张方形坚毅的脸庞让人感觉他十分沉稳。
“主子!”那人匆匆跪下,“官差已到一里之外。”
叫化子冷眸轻轻地扫动着那具尸体,沉声一笑。
少女眼中陡然闪过惊恐,而那眼中的惊恐忽然转变成为杀意。
脚步轻盈而上前,几乎如风一般掠过,化掌为拳,一个飞扑就是一记猛拳,而原本跪在地上的男人长身而起,同一时间之处,手掌甫交,扑的一声轻响,少女清秀的面庞骇然闪过一抹杀机。
虽然萧青绾被对方的气劲给震得往后退了几步,但输人不输阵,当下朗声道:“狗官派来的人,也是想要拿我性命!”
叫化子阴冷一笑,环手于胸前,冷眸看着萧青绾:“此话何意?”
“你便是那白帘帐里的人!”
萧青绾原本是不清楚的,甚至根本没有朝那个方向想去,而法场太过嘈杂让她无法过滤太多的声音,直到那一声的沉笑,才让萧青绾登时响起在那法场之上,白帘帐中的大人淡漠的一声确是无疑几乎让她命丧当场。
贝齿轻咬,少女眼中的杀机让黑衣男人却是怒急:“我家主子想尽办法救姑娘,姑娘就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少女正要寻问,叫化子却如同没事人一般,冷冷地按着黑衣男人的肩头,沉声道:“秦贺,引开追兵。”
“是。”
黑衣男人并不再逗留,只是深深地剜了一眼不识好人心的萧青绾,匆匆离开。
原本渐近的脚步声忽然又远去,这里陡然安静下来。
叫化子一双桃花眼轻轻地眯起:“你是萧青绾?”
他不确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想起十多年前的旧事。
那夜下着倾盆大雨,他因寻衅之事受罚,被罚跪于长门宫外三个时辰,羸弱的身子那堪重负,三个时辰未到却已经倒在冰冷夜雨之中不醒人事。
再次醒来的时候,却见一小丫头正认真地扇着蒲扇为他熬药,难闻的药味让他不由得捏起了鼻子。
宫中从来都禁止私自熬药,他受罚并没有得到皇帝允许传御医,是以那锅恶心难闻的药却成了他的救命之药。
受人恩惠,铭记于心。
恰时她被处斩,自然也出手相救。
只是,这眼中坚定又泛着杀意的少女当真是那年总角女娃子?
“我是萧青绾,你又是谁?”既然决定要以萧青绾的身份活下去,那便大胆承认。
“浮晨,浮生若水,晨光微曦。”他淡然一笑,却没有任何的晨光般的柔和,冷意泛起的嘴角,仿若一把利刀生生地扎入萧青绾的心窝,不免狠狠地抽痛一下。
这样的笑,到底要历经什么才能衍生出来。
看的有些入神了,却恍若迷失了心神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涣散。
“小心!”毛毛的声音让少女从怀春失神之中幡然醒悟。
少女心中咯噔一声,这才是自作孽,不可活。
红颜祸水!
周边没有趁手的兵器,唯有近身格斗,只是浮晨手指尖跳跃着的蓝色小水珠正叫嚣着,他没有近身格斗的意思。
既然他没有,那就只有化被动为主动了!
少女心神一冷,唯有当下出手。
只见她身形犹如猎豹那般矫捷,朝着手中仿佛有致命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浮晨扑过去,浮晨忽然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少女居然朝她扑了过来。手腕微微一动,在少女扑到他的那一瞬间,小水滴从他手指之中飞奔而出,直直飞射出去。
水滴从少女耳畔划过,带着破风的声音,接着一声惨叫在她身后响起。
只是此刻萧青绾已经收不住速度了,这句身体和她的灵魂尚未契合,在始料未及之下,她重重地跌落一个怀抱。
“嗯。”
浮晨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小步。
从未想过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少女居然有着这般力量,强劲的撞击力能让他往后退一步。
“原来,你喜欢这样,投怀送抱。”
清冷的声音在萧青绾头上响起,还未来得及反驳,浮晨却君子地松开抱着温香软玉的手,负手而立,一派君临天下的气势。
萧青绾尴尬地红了双颊,原以为这人是要宰了她,没想到却是救了她。
“莫要多言,你走是不走?”浮晨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一命之恩已经了结,甚至利息也还了,他并不会再救她一次。
“走!”萧青绾正要走,却又看了一眼自己一身囚服,当下道:“你且等我一下。”
此刻仍然是逃亡之辈,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被抓,为什么被斩,一切的为什么都随着她侵入这具身体的时候全都被真正的萧青绾带走了,她并不想去追查,所有的真相,只要得到那幅军事图,一切都会浮出水面。只是现在,她并不愿意穿着囚服奔波。
萧青绾果断地朝着那间她初来乍到的房间奔去,现在没有办法了。
推开房门,一股腐败的味道全都扑面而来,这里还真是恶心啊!
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也管不了那么多,萧青绾随手抓起一件尚算完好的衣服胡乱地套上,转身之际就看到浮晨站在门外,意味深长地看着房间里面的森森白骨。
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萧青绾。
“死人的。”萧青绾回答的干净利落,“人都死了,何必在乎衣服给谁穿。”
浮晨深邃的眼眸之中闪现出一抹萧青绾不懂的惊喜,只是言辞却异常冰冷:“死人之物你也敢碰,也不怕半夜遇上不干净的东西。”
“活人我都不怕,害怕死人?”萧青绾冷笑着,“自古人心难测,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尔虞我诈,还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