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浮晨所言,月色正浓,偶有风吹便伴随着草动的声音,此情此景,倒也是别致。
萧青绾刚刚要说话,浮晨却指着一处大院子:“咱们去那里面转转可好?”
“你该不会有特殊癖好吧?”萧青绾顿住了脚步,然后很认真地上下打量着浮晨。
有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闲来无事就喜欢打家劫舍,美其名曰劫富济贫。
浮晨的身份,萧青绾还是能猜测一二,能在法场之上占据一席之地,被监斩官称作大人,想必地位并不低于监斩官。他手下不乏众多武者,也是大家公子,虽然对赤炎国的国情萧青绾并不是太过了解,但历史的河流永远都是那样。
假若这是乱世,他便是门阀公子,假若这是太平盛世,那他便是书香少爷。
穿着黑色的劲装,漆黑的眼眸之中看不到任何的玩笑,方才所言全都是肯定的语气,夜半三更,偷进别人的宅院,除了这个想法,萧青绾当真是想不出来会有其他原因。
不过,浮晨并没有给她确切地回答,只是笑而不语。
“青绾,看来你竟连这个地方都不晓得了。”浮晨没有点破,但他的语义之中带着萧青绾读不懂的莫名其妙。
“我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萧青绾严词拒绝了浮晨尚未说出来的话,如同未卜先知一般。要抢那边堂堂正正地去抢,偷东西最低级了。
接着便听到浮晨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两步,又慢吞吞地道:“那好吧,这灵者的功法看来还是我得。”
最后,很没骨气的萧青绾终是跟着浮晨翻过了那道高墙,以一个偷鸡摸狗的形象溜达在别人的院落之中。
这院子甚大,萧青绾紧紧跟随在浮晨身后,仍旧害怕稍不注意就走丢找不到出去的路,是以她同浮晨的距离只有两步。
一不留神……
“哎呀!”
摸着脑门,萧青绾很想再一次触碰浮晨的背脊,怎么那么硬,几乎让她脑门上挂上包。
浮晨停住脚步的时候原本是想让萧青绾看清楚前面的路,哪知一停下来就挨了一撞,幸好他反应够快,这里时常都会有士兵出现,万一被发现了,脱身还是有些困难的。
指着不远处的独栋建筑,浮晨沉声道:“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有什么功法吗?”
“这个,得你自己去感应了。”浮晨说的玄乎,萧青绾听的迷糊。
在萧青绾的迷糊和浮晨的玄乎之下,两人绕开了四周的守卫轻而易举地进入这个特别的建筑。
进入大门的那一刻,萧青绾简直有种想搂着浮晨猛亲一顿的想法,这哪儿是需要自己感应的,满屋子的书让她真是大开眼界了一番。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能到这里,我一定要不虚此行!”萧青绾说着就要往前扑,竟然将浮晨急声呼出的那句“小心”抛诸脑后,接着便听到一声“哎哟”。
萧青绾被未知的力量反弹回来,很不雅观地摔了个狗吃屎,一抬头,就瞧见浮晨眼中藏着的笑意,气不打一处来,从地上挣扎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埃,骂道:“该死的玩意儿,这破地儿居然有……额,这什么来着?”
“结界。”浮晨好心地补充着,“多年不见,笨了些。”以前的萧青绾蕙质兰心,什么都谨言慎行,当下的萧青绾却鸡飞狗跳,只是那举止之中却多了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似是而非,像警惕,像谋划,更像步步为营。
“什么意思?不应该是灵者才能进入的吗?我看这里,灵者为大嘛。”萧青绾全然不懂这里的逻辑关系。
毛毛说,须弥大陆以灵者为尊,这里怎么会设下结界不让灵者进出呢?
浮晨环着手:“不是不让进入,而是不能随意进出。你也知道,灵者修灵,心善者,也许能为家城国带来福音,但若是功法落入那些心恶者手中,那便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是以所有大型的书库都会被灵力高深的人设下结界,除非能破除心中恶念,否则就无法得到这些功法。”
“什么心善心恶,还不是骗小孩子的,说白了,这些人就是小气。”萧青绾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不屑道。
“是挺小气的。”浮晨讪讪笑道,“其实每个国家都有几个这样的大型书库,弃列城的在须弥大陆之中排行第八,是以里面的功法最高的也不过是玄阶低等,你也不必在意。若然你不想闯,咱们离开就是。”浮晨说话的时候已然转身就要往外走。
萧青绾眼疾手快,赶紧拽住他,煮熟的鸭子岂能飞掉?
“那个,你能打开这个结界吗?”萧青绾扑闪着眼睛,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能是能,不过……”
“那就帮我打开吧。”萧青绾哪里管得着浮晨的后半句,而浮晨好似也没有想要继续将后半句说出来的样子。
他往前跨了一大步,然后……很轻松地进入了结界内部。
四目相对,萧青绾有种想掐死浮晨的冲动,明明是让他打开结界,谁想到,他竟然自己滚进了结界。
浮晨安然一笑:“这里的结界有记忆,如果你进得了一次,那一辈子你也进得来。”
言下之意,只能靠自己。
萧青绾很郁闷,浮晨没有给她留下过多的话语,往前面的书架走去,取下一本书,也不知道是什么功法,只不过他看的起劲,丝毫都没有理会萧青绾。
站在结界外面的萧青绾,鼓着腮帮子,粉拳捏得死死的,凝神聚气,一个充满灵力的拳头砸在结界之上,然后……
“哎哟——”
更为凄厉的叫嚷声让正在翻书的浮晨手微微一滞,头也没抬,继续看书。
萧青绾比上次有经验,这下没有摔成狗吃屎,只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人趴在地上,这次的力道委实太大了,有种反弹的感觉。
原本萧青绾得到这灵力就没有多久,加上她原本特工的性子,死磕到底,接着便是又一声——哎哟——之后,萧青绾成功地再一次做了自由落体运动。
被折腾得不成人样的某女,艰难地靠在大柱子之后,颓废地看着里面气定神闲的浮晨,努努嘴,一种见不得人好的精神又一次撺掇出来,扰乱了她的心神。
“你还真是不能安静一会儿。”浮晨没由来地冒了句话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青绾,接着又将眼睛放在书中,慢吞吞道:“正身正意,无他异念,系意鼻头,出息长知息长,入息长亦知息长;出息短亦知息短,入息短亦知息短;出息冷亦知息冷,入息冷亦知息冷;出息暖亦知息暖,入息暖亦如息暖。尽观身体入息、出息,皆悉知之。有时有息亦复知有,有时无息亦复知无。若息从心出亦复知从心,若息从心入亦复知从心入。如是,罗云能修行安般者,则无愁忧恼乱之想,获大果报,得甘露味。”
少女侧头看着这个年轻的公子轻松地吐露这些话语,心中却甚为好笑。
一个杀人不见血的人,将这佛家话语轻描淡绘地说了出来,岂非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是说来也是奇怪,一面听着浮晨说出来的话语,一面放开胸中的郁结难舒,萧青绾心中也有一种清扬的感触。抱着试探的心态,萧青绾将手轻轻地触碰在结界上。
玻璃的触感,一束冰冷、如流水一样的物质在她吃惊的注目之下硬生生地穿过了她的皮肤,势如破竹一般强势攻占萧青绾体内的经脉。接着,不等萧青绾反应过来,那术如流水一样的物质又退出了萧青绾的身体,而萧青绾面前坚硬的结界竟然裂开一个大缝,那条缝隙渐渐变宽,再后来便是出现一个能允许一个人通行的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