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漆黑的天空上繁星点点。
花醉梨披着一件单薄的斗篷,坐在门口。
隔壁吴妈早已入睡,房中黑漆漆一片,不远处的花家大院内还是灯火通明,和这件偏僻的小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醉梨低低的叹了口气,愣愣的看着月光下斑驳迷离的树影。
除了各个家族设立的内部学堂,这世间还是有许多各门各派,她也听说过不少。
心中对比一番后,已经有了决定。
只是··望着哥哥的方向,花醉梨低低叹了口气,反手褪下披风。
一阵凉意袭来,花醉梨打了个寒战,转身进了房门,阻隔了一地如水般的月光。
赤霄门——算是这些门派里的龙头老大了,赤霄门的掌门步云霄,历来闭门不出,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甚至有传闻,他早已达到了玄王巅峰。
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滑过,再停止。
云水城到松洲,大概要五天的路程,在看看包袱里少的可怜的盘缠,花醉梨闭上眼。
再睁开眼时,眼中那坚定的光芒愈加浓烈,再艰难的条件,都打不倒她!
将地图小心的放进包里,花醉梨沉思了片刻,终是提起笔,细细的写好一封信,放在书桌上。
起身熄灭烛火,花醉梨背着包袱静悄悄出了门,
大街上静悄悄的,花醉梨像做贼似的逃到一条小弄堂,转身看向远处的小院。
终有一日,我一定会回来的!
昂扬的斗志如烈火般在胸腔中燃起,花醉梨昂首挺胸大步向前,将花家远远抛在了身后。
碎石遍布的小道上,只有一抹娇小的身影。
花醉梨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也握紧了怀中的匕首,细碎的脚步声格外的清晰。
才走了这么点路,脚步都有点虚浮,小腿处酸痛难耐,花醉梨暗叹,自己的身子真不是一般的废物。
就这么半歇半走了两个时辰,花醉梨翻身躺进了路边的草堆,取出包袱里花了四个铜板买来的大饼,囫囵咬了几口,闭上了眼。
歇上片刻,再赶路吧。
天刚蒙蒙亮,吴妈刚刚煮了锅粥,准备叫小姐起床。
“小姐,该起床去学堂了。”吴妈敲门敲了许久,依然听不见房内有动静,心中一急,手上一使劲,房门就被推开。
屋内空荡荡的,连原本谁在床上的人儿也不见踪影。
吴妈慌了神,急急寻找起来:“小姐,小姐,你别吓吴妈。”
“吴妈,怎么了?一大早就慌慌张张?”花瑾轩远远的走过来。
“少爷,小姐··小姐不见了!”话音刚落,就见花瑾轩面色一变,旋风似的闯进花醉梨的房间。
花瑾轩的脸第一次阴沉的黑不见底,缓缓走到书桌,打开上面的一张纸条。
我走了,勿念。
“好,真好,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花瑾轩恶狠狠的将纸条扔在地上,转像吴妈:“吴妈,这事千万不要说出去,若是有人问起,就说醉儿抱恙在身,我去找找那丫头。”
“少爷,你可千万要找到小姐,小姐孤身一人,她身子又那么弱··”吴妈慌乱不已。
“吴妈,别着急,醉儿走不远的,我这就去找她回来。”虽然这么说,花瑾轩的眉头还是紧紧皱了起来,那丫头的倔脾气,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好好好,少爷,一定要把小姐带回来。”吴妈用希翼的眼神看着他。
花瑾轩应了声,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花醉梨猛地抖了一下,这才惊醒,她刚刚梦到,哥哥追了上来,那一脸狰狞的表情,吓得她的心剧烈的跳个不停。
掏出那个愈加干硬的大饼咬了一口,花醉梨从草堆里钻出来,虽然已经睡了一夜,但是身上的酸痛不减反增,一身藏青色的布衣裙也被压得皱巴巴的,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肯定像个从乞丐窝里爬出来的乞丐。
从草堆里扒拉出包袱,背在身上,花醉梨直起身继续朝前走。
本就为了清净,花醉梨一直走的是鲜有人至的小道,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鼻尖弥漫着泥土湿润的气息。
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蓦地安宁下来,步伐也渐渐轻松起来。
掏出身后的地图,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不过,朝着西南方向一直走,肯定会到达的。
抬起头穿过密密麻麻的枝桠看着天上的太阳,再过一会,就到了午时了。
花醉梨就着一边小溪里的水喝了一口,摸了摸额头上的汗,这片林子真是太大了,再这么没头没脑的走下去,肯定会迷路,最后饿死在里面的。
紧了紧包袱,花醉梨站起身,鼻尖一动,嗅到了一丝腥甜的气息。
这味道···
花醉梨轻手轻脚的循着味道走去,径直到了一大片半人高的草丛前。
鼻尖的味道愈加浓烈,能够清晰的分辨出,分明是血的味道!
小手颤抖着拨开草丛,顿时双眸惊恐的放大。
前面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死状凄惨的尸体,流出来的血液浸湿了他们身下的泥土,诡异的散发着红光。
花醉梨转身拖着发软的身子就像离开。
蓦的,脚步一顿,好似想起了什么,回头拨开草丛,毅然决然的走了过去。
这六个高大的人均是蒙着一层黑色的面罩,双眸放大,瞳孔涣散,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花醉梨颤抖着手探进一个黑衣人的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和两张银票。
银票早就被鲜血浸湿,模糊不清,花醉梨毫不犹豫的收起碎银俩,扔掉银票,又探入下一个人怀中。
等从最后一个人掏完时,花醉梨的手上一共有了一张一百和五十两的银票,外加一个小包的碎银子。
简直是笔天降之财,花醉梨将战利品放进包袱,拍拍手,就准备离开。
“小乞丐,连这些死人的银子你都要抢去,难道就不怕他们日后回来找你吗?”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花醉梨一惊,抬头望去。
高大的树木衍生出一枝粗壮的枝桠,一名绛衣少年半靠着倚坐其上,居高临上的看着她。
看样子他已经坐在上面很久了,幸好,这人没有恶意,不然自己早死了几回了,花醉梨背后渗出了冷汗。
“这些人本就死了,那银子留着也无用,倒不如便宜了我这个乞丐,死了还能救人一命,待他们下了地狱,说不定还能少受点责罚。”口中这么说,暗地里却掏出了袖中的匕首。
这些人看样子就死了不久,再加上这个一直呆在树上的少年,恐怕十之八九就是这少年杀的,让人不得不防。
那少年掩唇轻笑,眉眼弯弯,远远看上去,就能窥见其绝世之姿,“说的不错,不过,这些人原本就是我解决的,按道理来说,这些银子应该归我,不是吗?”
花醉梨抱紧了怀中的包袱,银子还没捂热,就要拱手让给别人,真是好不甘心啊,但是如果相合这少年硬碰硬,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刚刚你也看到了,就这么多银子,放在这里了。”将那包银子放在地上,花醉梨抬头望着那个少年,想要记住他的面孔,可惜,隔得太远,除了那眩目的刺眼的红衣,便再也看不分明。
只能恨恨的咬了咬下唇,颇为沮丧的转身。
“等等。”那声音又道:“这点银子我还不稀罕,正好今日我高兴,就把银子赏给你吧。”
花醉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银子一个个扔到那少年脸上,但是,她还是忍下去,垂下眼,捡起银子:“多谢。”
那少年看着那狼狈的身影缓缓走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