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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深夜尤其静的骇人。除了寒号鸟偶尔的尖声怪戾以外,天地间,似乎能听得见雪花落地的声音。

大公狼犬的怀里,笑笑睡得正是香甜,狼犬那宽厚、毛绒绒的身躯便是她暖融融喧乎乎的被褥。

灯芯快燃尽了,散发出一股恶臭。晃曳的灯晕,将屋内的一切笼罩在迷朦之中,有种不真切的意味涵盖其间。

有个人却很清楚很真切地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他一动不动地歪倚在笑笑为其铺就的“金丝窝”里,双眼微阖,貌似与黑夜一同沉寂。可他如鹰隼般犀利的眸光,却在半合的眼缝里滚泻出来,落在笑笑的脸上、身上。

这小姑娘好美!就连冷血的他也禁不住在心底滋生怜意。小小的她,身子侧卧着,右手的小手掌摊开,宛若花瓣,托着如花骨朵般娇嫩的小脸蛋。羊脂玉般闪着莹亮的鼻架下,红润小嘴微微上翘,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股俏皮、天真之气扑面而来……

这么俏丽可爱的小姑娘会是谁呢?看她穿着的质地,是一身上等的湖丝锦缎裙袄,袖边裙角绣着精致的银丝花纹,这可不一般下人之女所能穿得起的。

不是下人,难道是主子?主子小姐还有跟狼犬们睡在一块的?

狼犬?哦,不会是那位在民间百姓嘴里传得飞飞扬扬的“小狼女”吧?对,可能性非常大!十年前蔡庭筠灭了凤起国,“小狼女”当时只是含着狼乳的小婴儿。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也就是十岁左右的模样。

黑衣人轻轻地挪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却不小心触动了伤处的神经。

他的思绪转到了这“小狼女”的那几句无心的话上来。

她竟然听到过自已与他人的对话!尽管当时自已不承认,尽管她承认可能听错了。也许她真的听不懂那番对话的意思,但她可以依样画瓢地学给他人听啊。看她聪明伶俐的样子,她完全有可能将对话的内容复述出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内容若让蔡府的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十八年来的心血不仅要付之东流,还不知多少人头要落地呢……今夜的行动刚进蔡府后园便被大狼犬袭击而失血晕倒,蔡府的人明天一早肯定会在茶树林里发现大滩的血迹,那样的话自已必死无疑。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先灭了那“小狼女”的口,然后连夜逃走。

想到这里,黑衣人面露凶光,他慢慢地支起半边身子,肘关节着地,侧着匍匐,一寸一寸地往笑笑挪去,尽量不惊动那只令人胆寒的大公狼犬。

灯芯越燃越短,很快就要完成它一生的使命,屋内显得昏暗而诡异。清冷的雪光从粗大的木质窗棂里透射进来,它就好像是双刃剑,有利有弊。光明,挟裹着寒意。

这个无意中掉入血腥漩涡里的小姑娘。对即将面临的危险,她没有一点儿警觉,她的脸上,依旧带着恬美的笑意。她均匀细微的呼吸,轻轻地扬起狼犬棕黄色的腹毛,飘飘浮浮,一派淡定。大公狼犬将头伏在往两只前伸的前脚上,耳朵偶尔一颤一悠的,凶巴巴的狼眼却是紧紧地闭上的。

一切都在向黑衣人昭示:尽可放心行事!

黑衣人离笑笑只有尺把远的地方停下了挪动。他已能清晰地感受到笑笑口鼻中呼出的热气,麻麻酥酥的;更真切地领略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娇憨与纯真。

黑衣人慢慢地坐了起来,手轻轻地伸进夜行服的腰间,拨出了一把细长的尖刀。他举在眼前看了看,刀上的寒光灼疼了他的眼,他双眼一闭,尖刀便高举过头!

刀,却没有如愿地扎下去!笑笑依然安睡在大公狼犬的怀里,甚至,她的睡相更安逸了!

黑衣人的眼里第一次闪现出柔情与迟疑。这小姑娘,是她从狼嘴里救下了自已,是她给自已包扎伤口指挥狼犬们将自已拖进屋内,是她用稚嫩的小手为自已搭起温暖的小窝……自已,能下得了手吗?

多年杀手的职业生涯,黑衣人的心,已让被杀人的鲜血浸泡得如石头般坚硬。天地间,似乎已没什么东西能打动他的心。

可,为什么高举的手会抖颤?为什么心里会一阵阵的痉挛?为什么眼里飘起了水雾?

黑衣人不得不暂时缩回了手,他得先收敛好有些纷乱的心绪。

灯芯彻底地燃尽了。借助倒映的雪光,屋内的一切反比先前更清晰可辩。

远处的更楼传来了三下敲击声,三更了。天很快就要大亮,不能再迟疑了。国主曾说过,妇人之仁只会害死自已!

对不起了小姑娘,不是我要杀你,而是统一大业容不得你存在。你一个小小的生命,与一个国家的宏伟蓝图相比较,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定下了心,黑衣人艰难地站了起来,手里除了握有尖刀,还多了几枚浸了鹤顶红的毒针。尖刀迎向笑笑,银针对付狼犬。双管齐下,管保人、狼犬无一能生还!

黑衣人一咬牙,一运气,寒光冷冽的尖刀便朝笑笑的胸口刺过去!

“啊!”

凄厉的惨叫撕破了雪夜的寂静,同时,也被空旷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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