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张氏和冯狗子带着夕夕经过一路的颠簸,长途跋涉终于到了南方的亲戚家。可是到了才知道,亲戚早已搬离了此地。冯张氏傻了眼,这人生地不熟的而且举目无亲,一时不知咋办了。
“都怪你,撇家舍业的非要来,这下可好,住哪儿,以后咋办?”冯狗子纯粹属于落井下石、卸磨杀驴的人。
“嗬,搬家不是你也同意的吗?出了事了就把责任都推给我,你还算是个老爷们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大街上吵了起来,看热闹的人围得越来越多。
车上的小夕夕“哇”的哭了起来,她这一哭才提醒了冯张氏,车上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呢。
“我不跟你讲,讲不出个理儿来,没屁瞎硌勒嗓子。孩子哭的厉害,一定是饿了。这可怎么办?”
“这娃哭的这厉害,你当娘的怎么还不给孩子喂奶呢?”人群中一个热心的大妈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想说一说冯张氏。
“我……我没有奶啊……”穷人家的孩子没有奶吃并不鲜见,大人都吃不饱哪里来的奶呢。所以冯张氏称自己没有奶,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唉!也是啊,大人都吃不饱。你们吵架我听了一句半句的,也没怎么听明白。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是啊,我们从大老远的北方过来的,投亲戚。可谁知到了才知道,亲戚早都不在这住了,搬走了。”冯张氏轻轻拍着孩子,想要把她哄睡了,可是孩子肚子饿,哪里肯睡呢。
“哦,是这么回事啊!我这人心最软了,就见不得别人哭。你看把孩子饿的,看着怪可怜的。你们来我家,我给孩子做点玉米糊糊吃。”大妈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遇到需要帮忙的总会伸出援手。
“谢谢大妈!”冯张氏叫着冯狗子,一道给大妈道谢。
“不用谢,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大妈带着冯张氏和冯狗子来到了自己家。
冯张氏发现大妈家住的是四合院,看里面的摆设,家里日子过的还算富裕。
“大妈,这些房子都是您的吧?”
“嗯,不错,都是我的。”
“都有人住?您这一大家子得多少人哪?”冯张氏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不,我就住一间。其他的房子啊,都租出去,我平时就靠收租子过活,日子还过得去。”
冯张氏眼珠一转,立马有了主意。
“大妈,我看好像有房子还空着,怎么,没租出去吗?”
“那户人家刚刚搬走。你先坐,我去给孩子弄糊糊。”
“本来都够麻烦的了,大妈,还是我来弄吧,您歇着。”
“好,你要做就你做吧!东西都在这。”
“大妈,您看我们过来是投亲戚的,亲戚没找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如您把房子租给我们得了,反正租给谁都是租,房钱我一分不会少给你。”
“你们要住啊,行,反正房子闲着也是闲着。房钱有就给,没有啊就不给。”
“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我当家的。”冯张氏扔掉手中的勺子,就往外走。
“孩子还没喂呢!”大妈在后面招呼冯张氏,可是冯张氏头也不回。
冯张氏一家正式在这安了家,她继续谋着替人接生的营生,日子虽不富裕,但是也还过得去。
小夕夕一天一天长大,冯张氏渐渐的发现夕夕越长越丑,而且丑的离谱。皮肤黑的就像是煤窑里烧的炭,脸上大块的青斑套小斑,身形圆滚滚活像一个小冬瓜。
“孩子她娘挺俊的,生下的孩子咋这般丑啊!我都不敢抱出去,怕人笑话。”冯张氏闲来没事就和躺在床上的冯狗子闲唠嗑,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会不改当初一己私念收留了柳夕夕。
“要是以后真给咱铁蛋当了媳妇,生出的孙子还不得丑成什么样啊!我看还是算了,把她扔了吧!”冯狗子极力撺掇媳妇把丑八怪柳夕夕给扔了。
“我看就听你的,天一黑我就把她送出去!”
夜黑风高,冯张氏怀抱着熟睡的夕夕,当她走到了一户大户人家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趁四下无人,冯张氏把孩子放在大门口转身就跑开了。
“孩子,我给你找了户大户人家,也算对得起你了。”冯张氏心里一边想一边往家跑,好不容易到了家,她一到家就栓好了门,进屋睡觉去了。
“怎么围着这么多的人啊,这是出什么事了?”大妈去集市上买菜,却发现张大户家门前聚拢了好些人,大家七嘴八舌的正议论着什么。
“哎,他李婶子,这么多人看什么呢?”
“听说是有人把孩子扔到了张大户家的门口,张大户全家去走亲戚都走了一个多月了,这家里没人啊!还听说这孩子啊好像是都在着冻了一宿了。”李婶把听来的消息一股脑告诉给了大妈。
“孩子?多大的孩子啊,男的还是女的?”
“好像是女孩,五六个月大吧。”
大妈越听李婶描述越觉得她必须挤进去看看那个孩子,所以她试图挤进人群,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挤进去。
“豁出去了,”大妈大喊一声:“大家都让开,这个孩子我认得,她是我亲戚的孩子。”
大家一听有人来领孩子了,自然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不是夕夕吗?我听着就像是,敢请还真是。哟,看这小脸冻的,还好不是冬天,要不然啊你这条小命算是没了。”大妈抱起小夕夕,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轻轻的捏了一把。
“走,跟我回家,咱们啊问问你娘咋就狠心不要你了呢?”大妈也不去买菜了,挎着菜篮子,抱着夕夕又回家了。
“冯张氏,冯张氏……”大妈边走边喊。
“哎,大妈您喊我,什么事?”冯张氏刚起来,正在外头梳头,打算做早饭。
“你看看我抱谁回来了!”
“啊!”冯张氏面色铁青,一时语塞。
“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好好的一个孩子给扔了呢?”
“怎么会被发现呢?那家人没收留她?”
“你说什么?”大妈没听清冯张氏嘴里说什么。
“大妈,您也看到了,这孩子,这孩子丑的都离谱。你说我就是辛辛苦苦把她养大了,以后嫁出去嫁不出都成问题。”
“有句老话说‘儿不嫌母丑,虎还不食子呢’当娘的更没有嫌自己的孩子丑的。再怎么着,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怀胎十月生下了她,怎么就狠心说不要就不要了呢?”大妈对冯张氏的做法很生气,她没想到冯张氏看着挺老实,心咋会这么狠。
“大妈,我错了。夕夕,都是娘不好,快来娘抱抱。”冯张氏脸上挂着笑,抱过夕夕就回屋了。
“咋,孩子咋又抱回来了?”
“孩儿他爹,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大妈把孩子抱回来了。”
“扔,扔不了,干脆,掐死她算了!”冯狗子是铁了心一定要除掉柳夕夕。
“不行,孩子就这么莫名奇妙的死了,大妈一定会问的。到时候咱们解释不清,容易引起怀疑。”
“弄个小累赘,还没办法了。”冯狗子抱着脑袋,想不出主意。
“先养着吧,到时候再说。”
“娘,我饿了。”铁蛋揉着惺忪的小眼睛,过来抱着冯张氏的大腿直喊饿。
“好,娘这就给铁蛋做饭去。”
柳夕夕的事情就这么搁下了,这一搁就是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