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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都是让你穿人家的旧衣裳,现在不是我保了几桩媒挣了点银子嘛!”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你这个死丫头,给你好脸了是不是?你这是怎么跟老娘说话呢?”冯张氏的火一下子给激了起来,不过为了能骗过夕夕,冯张氏又马上变得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慈母了。

“有新衣裳还不穿?夕夕,快来试试。娘知道,平时啊没少打你骂你,娘打你骂你不也都是为你好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棍棒之下出孝子嘛。铁蛋那样,我和你爹以后不还得指望着你嘛。娘也想开了,以后啊一定会对你像是亲闺女一样,对你好得不能再好!”

“得得得,我穿还不行吗?哎,我说怎么给我做了一身红衣裳啊?”亲情的缺失和冯张氏两口子的长期打骂让柳夕夕变得非常叛逆,她说起话来非常的尖酸刻薄。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穿身红衣裳啊喜庆!”

“不对,这种衣服我见过,是新娘子穿的!你让我穿是什么意思?”

“死丫头心眼还挺多,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冯张氏心里暗骂。

“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你来我们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把你养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是不是该报答我了?”

“报答?对,我会报答你!不过不是现在!”

“你想不想见你的亲爹、亲妈?我已经帮你找到他们了,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带你去找他们,怎么样?”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我啊巴不得早点把你交给他们,好向他们多要点生活费呢。你在我们家多呆一天,就得吃我一天的粮食!”冯张氏这个人很小气,她这番话很符合她小气的个性,所以柳夕夕就相信了。

“你要我做什么?”

“那你就是答应喽?你看见桌子上摆着的一摞子一摞子的缎子和那些金银首饰了吗?”冯张氏指了指桌子上面堆得像小山似的那堆东西。

“那是张财主家下的聘礼,你看看多丰厚,有几家的姑娘嫁人婆家能出这么厚的礼?”

“张财主家给谁下的聘礼?”

“你呗,不是你还是我啊?别跟我着装糊涂我跟你说。”

“日子都选好了,就是明儿个。”

“啥?明儿个。”

“你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的,也不是让你真嫁,你怕啥?”冯张氏把嫁给死人的事刻意瞒了下来,要是让柳夕夕知道了让她和一个牌位结婚,她一定不会同意,到时候要死要活的闹,倒是麻烦。反正上了花轿之后蒙着盖头,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真嫁,开什么玩笑?都拜堂了啊!”

“我话还没说完呢,拜完堂成完亲,入了洞房,等没人了,你就把这个吃下去。”

“这是什么?”

“话怎么那么多呢?让你吃你就吃得了。”冯张氏给柳夕夕吃的是闭气散,当年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了,可是因为太小,现在柳夕夕已经全然没有了一点的印象。

“你现在啊可不是一般的身价了,过了明天你就是一百两,再过些天你就是三百两了。我得拿你像佛一样的供着,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我可就是竹篮打水,人财两空啊!”冯张氏的如意算盘打的那是要多精有多精。

“饿了吧?你等着,娘给你去做夜宵去!”冯张氏头一次这么主动对柳夕夕示好,她觉得很别扭。

“一定是得了不少好处?真是无事献殷勤啊!”冯张氏的“用心良苦”,柳夕夕并不领情。

“你怎么拿着被子到我屋里来了?”柳夕夕刚躺下打算睡觉,忽然冯张氏抱着被子进来了。

“往里面点,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睡。”冯张氏说着上来就自己铺被子,脱衣服就上了抗。

“我看你是来看着我的吧?”

“我……看着你?笑话?你说说我为啥要看着你?”

“怕我跑了,你的银子得不着呗!”

“你胡说!才没那回事呢。虽然你不是我亲闺女,不过这出门子可是头等大事对于女人来说,我这当娘的啊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冯张氏硬挤出了几滴伤心的眼泪。

“随便,你愿意在这睡,你就在这睡。”柳夕夕拉过被子蒙上脑袋,躲在被窝里想心事。

冯张氏和冯狗子本来都躺下了,可是冯张氏非说心里不踏实,抱起被子就走。冯狗子拦也拦不住,就没有管她自己和铁蛋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铁蛋就从外面手舞足蹈的跑回来,一边跑一边高喊:“羊(娘),好些银(人)抬着花俏(轿),崔崔打打的(吹吹打打)的往咱们家来了。”

“是吗?铁蛋给你糖,你到一边吃去吧啊!”

“西飞(媳妇),穿新衣了,真好叹(看),真好叹(看)!”铁蛋拍着手,围着柳夕夕转来转去。

“就铁蛋说我好看,铁蛋谢谢你!”柳夕夕的眼泪不知怎么得,稀里哗啦的往下掉。

“去去去,铁蛋到一边去,别捣乱!”冯张氏一把把铁蛋推到了一边。

虽然柳夕夕知道她不是真的嫁人,可是临上轿前,她的心里还是一阵莫名的痛。

“起轿!”轿夫高高的抬起了花轿,唢呐吹的呜哩哇啦响,鞭炮声、唢呐声湮没了整个迎亲的队伍。

柳夕夕很好奇新郎是个什么摸样,可是由于盖着盖头,她看不到新郎的脸。被迎进了张财主家那一刻起,柳夕夕就觉得整个屋子包括里面的人,少了一些喜气多了一些凝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很压抑。

终于入洞房了,所有的人都出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坐在新房的床上。这么久,可把她给憋坏了。她趁着没人,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盖头。刚想喘口气,忽然她看到了新床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个牌位。

“啊!”柳夕夕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她的脸色惨白。恐惧将她包围,她拔腿就跑。可是她怎么使劲,门都没有打开。

“张老爷,”正在和张财主吃酒的冯张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怎么还叫我张老爷呢?”张财主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亲家,我不放心我们家夕夕,我想过去看看。你们先吃着,我就失陪了。”

“都按照您说的做了,门都锁好了。没事!”张财主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一切万无一失。

“我还是不放心!”

“行也好,那你就去看看吧!这是钥匙,再顺便好好劝劝夕夕啊!”张财主想,当娘的心疼闺女,惦记她去看看那也是应该的。

冯张氏打开门,刚踏进去一只脚。柳夕夕就大喊大叫,又哭又闹起来。

“你怎么能让我嫁给一个死人呢?”

“进去,快进去!”冯张氏赶紧把柳夕夕推进屋里,然后关好门。

“你以为呢?活人谁愿意要你啊,你长这样,不得把人给吓死啊!说不定鬼见了你都害怕!”

“你……”柳夕夕觉得冯张氏说话很过分,可是无言辩驳。

“我让你进了洞房就把药吃了,你怎么没吃呢?”

“我不是好奇吗,就掀起了盖头想看看,结果就看到了这个!”柳夕夕指了指床上的那个牌位。

“怕你看到,让你一进来就把药吃了。你不听,偏要看!哎,你要上哪儿去?”

“我要回家!”

“站住!回家?你还想不想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我……”

“想的话就把药乖乖的吃了!”

柳夕夕不知道冯张氏给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她想多半可能是毒药,死了也好,早死早解脱了。所以她一仰脖,将药吞了下去!又等了一会儿,柳夕夕人事不省。

冯张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夕夕啊!我的好闺女,你怎么那么傻啊?你就忍心抛下你娘和你爹吗?夕夕,你醒醒啊……”冯张氏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家丁听见哭声赶了过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一个家丁伏在张财主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张财主腾地就站了起来。

“各位,我先失陪一下!”张财主神色慌张的就随着家丁往新房走。

“亲家母,亲家母,出什么事了?”

“张老爷,您快过来看看吧!我家夕夕她……她想不开,她就……您自己看吧!”冯张氏哭的十分伤心,她的样子让看到的人都为之动容。

“啊!死了?”张财主面如土灰。

“我的闺女啊,都是娘不好,是娘害了你……”冯张氏哭的悲切。

“亲家母,亲家母,节哀吧!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你放心,既然夕夕嫁入了我张家,就是我张家的媳妇了。我一定会给她的丧事办的风风光光的!让她和我儿子永远的在一起!”

“不行,不行!我闺女她没死,没死……”冯张氏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拉着夕夕的手不肯松开。

“来人,把亲家母扶下去歇息!”

冯张氏就是不肯走,哭的是捶胸顿足。

“亲家母,我再给你一百两作为补偿,好不好?”

“呜呜呜……”冯张氏立刻哭的就不那么厉害了。

张财主果然是说到做到,柳夕夕的葬礼办的很隆重。他为柳夕夕和儿子进行了合葬,还为她们修了一座豪华的墓,陪葬品更是十分的丰厚。

午夜时分,阴森的墓地里,两个人轮番的挥舞着锄头,一锄一锄的刨开了墓地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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