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幽幽叹了口气,等待沐城平静下来,问:“你是真的爱她爱到不顾一切吗?如果要在她还有家族、事业、生命之间进行选择,你还会选择她吗?”
“会!”沐城回答得斩钉截铁,直视着安雅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
“那么沐汐呢?”安雅又问,沐城犹豫了,迟疑了。沐汐呢,他不知道。
袁柏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的凝重:“沐汐醒了。”袁柏是来告诉谁的呢?谁知道,总之一起去了。沐汐看到沐城的一瞬间泪如雨下,扑入他怀中嚎啕大哭。安雅想,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沐汐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安雅告诉他们,她有办法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沐城怀疑的目光中有几分期待:“可是我们是亲兄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安雅笑:“如果别人都不知道呢?”
沐汐握住安雅的手:“可是我们长得这样相似,即使整容了,还是会有相似的地方,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安雅捧着她的手:“你信我吗?”
沐汐回头与沐城对视一眼:“我信!”安雅眯着眼笑,拍了拍沐汐的手:“好好休养,这件事要等出院了再说。”沐城也知道医院人多眼杂,难以成事,恭谨地送Ara出了病房。
沐汐的病房在贵宾区,来往的人并不很多,走廊上显得空空荡荡。走到电梯旁,只有向下的按钮。但是,楼梯口,有向下的路,也有向上的梯。安雅知道,在一楼还有一部电梯,可以直达六楼。六楼,百里素桓在那里躺了十八年。
安雅正对着楼梯发呆,身后传来夏雨笙的声音:“安雅,有空吗?”
夏雨笙的办公室里,白子依有些局促不安地坐着,时不时瞟一眼门口。看到安雅跟着夏雨笙进来,白子依直接站了起来,嗫嚅道:“安雅,我不是要故意说出来的,我只是太好奇了。”安雅顿时明白了缘由。果不其然,夏雨笙找她就是为了那次她带着白子依“闭关”的事。
“据我所知,无论中医还是西医,目前都还无法做到改变人的本质构造。但是,子依告诉我,你的筋脉完全重生了一遍,从身体表面就可以看到筋脉的生长。”夏雨笙的表情极其严肃。
安雅倒是十分放松,拍了拍白子依的肩膀让她宽心:“在这个西医急速发展的时代,中医正在式微,许多原本博大精深的学问被塑造的极为肤浅,造成了失传。比如吧,中医院里的针灸还要用电击。他们以为这叫改进,其实也不过是掩饰了他们功夫不到家而已。”
听到这一番话,原本心不在焉的白子依猛然一怔,瞧着安雅的目光带着几分异样。夏雨笙问她怎么了,白子依“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只是突然觉得,安雅这个样子好像我奶奶啊。”
这是夏雨笙第三千六百二十七次听到白子依提起她的奶奶,每次她都会说,奶奶是一个神奇而精彩的人物。
“她真的是一个神奇而精彩的人物呢!”白子依似是陷入一片臆想之中。
夏雨笙无奈地扶额,顺手推开窗户。凉风涌入,分外惬意凉爽。微风吹动安雅的长发,轻轻拂在脸上,痒痒的。安雅抬手去捋,白子依骤然一瞥,心跳瞬间漏了两拍。
那低眉浅笑的模样,分明是……
安雅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差不多到点儿下班了,上班第一天,事情还不少唉。
沐汐在一周以后出院了,沐城特地把地址留给了安雅,并保证那个地方没有别人知道。其实对于在什么地方,安雅并不在意,毕竟那是他们的生活。现下她比较在意的是,唔,似乎好几天没有看到素桓了。
明察暗访之下,安雅终于了解到,少爷咽不下被人重伤的气,找人家算账去了。安雅笑,她还想谢谢他们呢!事实上,素桓的确没有把人家逼上绝路,在人家头头儿身上捅了十刀八刀就回来了,还把人家送医院了,分寸把握得极为妥帖。
恰巧,素桓回来的那天,安雅拎着包要出去,所以就一起去了沐家兄妹的住处。沐城在看到素桓的时候,明显诧异了一下,顺带吓了一跳。道儿上近几年来崛起的人物里,这位可是翘楚。但是今天,只是陪衬。
安雅把包里的东西往外掏的时候,沐城很明显白了一张脸。那可不比手术器具少多少。冷厉的刀锋折射出凄冷的光芒。沐汐握紧了沐城的手,谁不怕呢?安雅拍了拍她的肩:“莫怕。”
沐城扫了一眼:“怎么没有麻醉?”
安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次瓷盒来,打开后,里面有两丸香。素桓蓦地想起那日安雅在给自己施针之前也燃了一炉香,然后自己就昏昏沉沉的了,这个可是个好东西啊!
安雅给沐汐倒了杯水让她喝下,转头问沐城:“你要在这里看着吗?”沐城毫不犹豫地点头,安雅没有阻拦。
巴掌大的香鼎里,星火明灭,袅袅香烟荡出浮世尘华,迷醉了苍生。沐汐的眼睛渐渐合上,如坠梦乡。烟雨迷蒙之中,她仿佛回到前世,在幽深静谧的小巷中,投下一只纯白的栀子花,落在窗下经过的士人面前。四眸相望,误尽永世尘缘。
安雅将薄薄的刀刃在酒精灯火焰中漂过,划上了那张沉静的面庞。沐城的手顿时握紧,克制着本能,瞪大了双眼。没有想象中的血色蜿蜒,安雅手中的刀尖精准的破开那浅浅的一层,避开血管与筋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留神会打扰到那冷光闪破了血色。
终于一张完整的面皮被取下,留下沐汐面上血肉模糊。安雅将面皮浸入特制的药水之中,用刀剪钩釜在沐汐脸上不停地运作。一片片肉被取出又填入,令人心惊的是却没有见到一滴血。
香烟渐淡,安雅放下了钩刃,拿起了针线。针是细如牛毛的银针,线是缝合用的鱼肠线,只是安雅稍作了手脚,使其更细并且能随人体新陈代谢溶解,加速愈合。安雅刚刚烧针,素桓就将面皮在清水里过了两遍铺在沐汐脸上,就仿佛曾经做过无数遍。素桓兀自震惊,安雅却似乎习以为常,熟练地进行缝合。最后,从包中掏出一只青玉盒来,将其中浅黄透明的膏状物涂在沐汐的伤口,瞬间就隐藏了伤口的踪迹。
香已燃尽,沐汐开始恢复清明。恍惚间,她听到安雅跟沐城在交代一些什么。安雅把药给了沐城,交代了用法,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沐城回头看了看已经改头换面的沐汐,的确,给一个本不存在的人安排一个身份,对他而言没有什么难度。收拾好东西。安雅也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安雅顿住了脚步:“沐城,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看着安雅和素桓相携而去的背影,沐城俯身抱起沐汐,他不会让她失望,更不会让小汐失望。
“小汐,你觉得安逸这个名字怎么样?”迷蒙之中,沐汐似乎听到了沐城的问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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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故事结束,哈哈哈!路过的盆友们留个脚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