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楚缘离开了冥水宫,站在落日峰山脚下,三年了,未曾离开过。
她准备先去找海香雪,跟他说梅儿的情况,不管他是否愿意救梅儿,她接下来都要去皇城,进入皇宫,找皇后算账……还要找夜魅无邪,要血莲子……
雪楚缘凭着记忆,找到了那片梅花林,走进林中……
顿时,四面的梅树移动着,向中间的自己靠来,楚缘跃出梅花林,脚尖轻踏梅枝,飞到对面空地处……
“什么人闯入?”瞬间,出现十几个弓箭手。
“我找你们香雪楼主,请他出来相见。”楚缘转身。
“随意闯入者,杀无赦。”其中有个人说着,便将箭对准了楚缘。
“住手……”一个女子从弓箭手身后走出来。
她看到闯入者是一位一袭白衣,带着半面面具的人马上飞身而出,“楚姑娘是楼主的朋友,退下。”
“是。”弓箭手退下。
“楚姑娘,不知找楼主何事?”女子走到楚缘面前说。
“你是?”
“姑娘叫我阿碧就好,楼主不在,这里暂时交由我打理。”阿碧说着,笑了下。
“阿碧姑娘,我有很重要的事找香雪楼主,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楼主很久没回来了,他一直在外办事。”
“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楚缘焦急着问。
“楼主行踪飘忽不定,姑娘真有什么急事的话,可留下口讯,我试着帮你联系楼主。”看到楚缘满脸焦虑,阿碧便说。
“阿碧姑娘,你知道香雪在哪里是不是?如果知道,麻烦你告诉我,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非亲自告知他不可。”楚缘记得拉住阿碧的手。
“楚姑娘,抱歉。没有楼主命令,我们不可以将他行踪告知别人。”
听到阿碧的话,楚缘放开她的手,“可否借纸笔一用。”
“姑娘请随我来。”阿碧带着楚缘走到里屋。
楚缘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纸上写着:香雪,此次找你,实属无奈,我并非有意打扰你生活,只因有十分重要之事,希望你可以答应相见,我在香满楼等你,望相见。
楚缘将信折好,放在信封里,然后递给阿碧,“香雪何时会收到?”
“今晚。”
“麻烦阿碧姑娘告诉他,明日,我便会等他。”楚缘说着,便直接离去。
楚缘回到皇城,已到夜晚,她准备夜探睿王府。
睿王府书房,夜魅无邪正在看阿碧派来送的信,还说写信之人明日便会等他。
夜魅无邪看完信,便将信收了起来。然后拿出一张画……
锦然给他的那画,他的画,绣儿画的,还有那两句诗……
绣儿,我说过,不会再想着她了,所以我不会去见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见她。
“无邪……”柔儿出现在书房门口。
“有事吗?”夜魅无邪淡淡的问。
“无邪,我煮了莲子汤。”柔儿将莲子汤放在桌子上。
“我待会喝,你下去休息吧。”夜魅无邪依旧冷冷的说。
“那好。”柔儿轻声细语的说着。
走到书房外,顿时,眼神变得狠辣,回头,瞅着书房里,嘴角露出狡黠。
望着桌上的莲子汤,夜魅无邪皱起了眉。
这三年,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管自己对她如何冷淡,她都毫无怨言。之前答应过要娶她,一直以为对她就是爱。直到绣儿离开,才发现,爱的人,是绣儿,只有她。对柔儿是恩情,为自己挡箭的恩情。对楚缘,虽然有过怦然心动,但,两人亦是无缘。只有绣儿,他的妻子,他的王妃,对她才是爱。
这时,楚缘正在睿王府书房的屋顶上,她移开瓦,看到夜魅无邪拿着碗,好像正在喝什么……
柔儿在书房外面守着,她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今天暗卫和林绝都不在,这次一定要成功。
夜魅无邪喝完莲子汤之后,感觉喉咙有点异样,痒痒的,紧接着,身体开始发热,想发泄……
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中媚药了……
听到碗掉地上破碎的声音,柔儿走了进去,“无邪……”
夜魅无邪看到柔儿,知道是她给自己下药,想说话,却发现开不了口,竟然发不出声音。
“无邪,这三年,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你之前说要娶我的,可是为什么……她都死了三年了,你为什么心里只想着她?”柔儿走到夜魅无邪身边,望着他,眼泪流出来。
屋顶上的楚缘,听到柔儿的话,一怔。
“无邪,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让我帮你……”柔儿说着,便想去解夜魅无邪的衣服。
夜魅无邪躲开,又难受的倒在地上,他快控制不住了……
“无邪……你如此难受,都不愿意碰我吗?”柔儿走过去,蹲下,抚摸着夜魅无邪的脸。
感觉到女子幽香的气息,夜魅无邪一把抓住柔儿的手……又马上将她推开……
“你怎能如此对我?”柔儿说着,哭了出来。
楚缘看到夜魅无邪躺在地上难受的挣扎着,她飞身下去,进入书房之后,将柔儿点昏。虽然很想杀了她为小玉报仇,但是,绝不要用这种方式。
她本可以看着夜魅无邪和柔儿发生那种事,但,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不愿意……
夜魅无邪看到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柔儿被点昏过去,他想起身,但难受的几乎动不了……
楚缘走近夜魅无邪,看他如此痛苦,一想起他对自己的无情无义,相府的灭门,还有父亲和哥哥的失踪,就不想救他,都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但,一想到师傅,她临死前都让自己好好照顾他,保护他……
楚缘将夜魅无邪扶起来,拖到榻上,把烛火吹灭,然后解开面巾……
她不想让夜魅无邪知道,是自己救的他。
楚缘离开睿王府之前,将柔儿拖到了外面院子里……
当夜魅无邪醒来后,发现躺在榻上,衣物都散落在地上。试着回想昨晚……
柔儿给他下了媚药,然后有个黑衣人将她点昏了。接着……
他好像有摸到一个疤,右边脸上的疤……
是那个黑衣人救了自己吗?她是谁?
夜魅无邪起身,有点疑惑……
楚缘走上香满楼二楼,坐在窗边那个位置,等着海香雪到来。
看着客人,一桌桌的换。一直到夜晚,海香雪都没有来。直到香满楼关门,楚缘才离开。
第二日,继续如此。
第三日,还是这样。楚缘无力的走出香满楼,等了他3天,他都没有出现,他真的,就如此不想看到自己吗?
楚缘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背后的人一直跟着,看她的身影很孤独……
“楚缘……”夜魅无涯看到楚缘的身影,他以为看错了,当他跑过去,看到那张脸时,他激动的抱住了她。
“无涯……无涯……”楚缘扑在夜魅无涯怀里哭。
“你还活着,还活着……”夜魅无涯慢慢放开楚缘,帮她擦掉眼泪。
“无涯……他不肯来见我,为什么他不肯来见我?为什么……”楚缘哭着蹲在地上。
凄惨的哭声传到墙那边一个人的耳里,听到她的哭声,他的心莫名的疼……
夜魅无邪看到她蹲在地上,然后看见夜魅无涯将她扶起来说,“我带你去见父皇,他看到你,肯定很开心。”
夜魅无邪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到了皇宫。
御书房里,皇上听到夜魅无涯带着楚缘求见时,正在批阅奏折的他,毛笔掉落下来……
楚缘随着夜魅无涯走进御书房,皇上看到那个带着面具的女子,他起身……
“参见父皇。”夜魅无涯行礼,看楚缘站着不动,用胳膊肘碰了下他。
“皇上,我有话要问你?”楚缘开门见山的说。
“楚缘……”夜魅无涯拉了下她。
皇上对着夜魅无涯说了句,“不碍事。”然后将视线转移到楚缘身上,“睿王妃,是想问朕什么话?”
听到睿王妃三个字,潜在御书房外梁上的夜魅无邪一怔,倒抽了一口气,楚缘,便是锦绣?她,竟是……
“皇上,还记得雨情吗?”楚缘瞅着他,眼神绝决。
“雨妃……你?”皇上不解的望着她。
“我师傅本名楚雨情,是水云国大将军楚凌天的女儿,她为了你,放弃了所有……”
听到楚缘的话,皇上后退了一步。
梁上的夜魅无邪咬着唇,眼神散发出寒气,然后跳下来,一把推开御书房的门……
“无邪……”皇上震惊的看着夜魅无邪。
楚缘回头,看到夜魅无邪,马上转回头。
“睿王妃,你说……”
“睿王妃已死,我只是楚缘。”楚缘打断皇上的话。
“雨妃是大将军的女儿,你母亲雪烟,是水云国的公主,是吗?”皇上对上楚缘的眼眸。
夜魅无邪和夜魅无涯盯着楚缘。
“皇上,你让我师傅受的苦,你如何还?是不是妾就是不如妻,她就注定被你的皇后陷害,被人污蔑毒杀皇子,被打入冷宫,还要经历那场大火,毁容,最后孤独10年,抱憾而终……”楚缘说着,向皇上一步步靠近。
“你说什么?雨妃她……毁容?孤独10年……你是说?”皇上不可置信的望着楚缘。
“我娘没死在那场火里?”夜魅无邪转过头,问楚缘。
“我娘将师傅从火里救了出来,可是师傅……却毁容了,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在山上住了10年,你知道10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吗?”楚缘对着皇上怒吼。
“她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跟我说?”皇上说着,泪水从眼眸流出来。
“你要她如何跟你说?告诉你她没下毒害皇后?没有毒杀她肚子里的孩子吗?还是告诉你她在火里如何担惊受怕?如何忍受脸被烧伤,刮骨去腐肉的痛苦吗?你会相信她吗?你不是宁愿相信自己看到的,相信是她害了你的皇后,害了她腹中的孩子!”楚缘喊着,眼睛已经通红,她指着自己脸上的面具,说,“看到我脸上这个面具了吗?师傅戴了它整整10年,为了遮住那深的见骨的伤口……”
“雨妃……”皇上后退,有点站不住脚,靠在桌上,泪水滑过脸庞……
“楚缘,雨妃爱着父皇,她绝不会希望你用她的伤这样伤害父皇。”夜魅无涯走到皇上身边扶起他。
“师傅至死都爱着你,她不后悔,她本来可以嫁给舅舅,做水云国的皇后,但是她不稀罕,水云国是一夫一妻制的,试问,有哪个女子不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师傅宁愿做你后宫中的其中一人,就是因为她爱你,她心甘情愿。”楚缘喊出之后,转身跑出御书房。
“绣儿……”夜魅无邪追了出去。
楚缘飞身出城,轻功极好的她将夜魅无邪甩在后面,夜魅无邪老远只能看到远处的白衣……
一刻钟之后,楚缘已到七子庵后山。
“师傅,你说带着仇恨不会幸福,可是你让绣儿该如何……师傅,你的儿子,我已经找到他了,可是……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我不会忘记他不相信我,给我那巴掌,亲手灌红花……还有我父亲和哥哥……师傅,绣儿绝对不会忘记那些伤痛,不会忘记……”楚缘跪在楚雨情坟前,眼泪滑落,她的手抚上脸……
“绣儿……”夜魅无邪站在楚缘身后,看到她哭成一个泪人。他在她旁边跪下,“娘,孩儿不孝……”
“师傅,徒儿下次再来看你。”楚缘擦掉眼泪,起身。
夜魅无邪抓住楚缘的手臂,“绣儿,不要再走了。”
“放手。”楚缘试着抽出自己的手臂。
“绣儿,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不该打你那巴掌,不该……灌你红花……”夜魅无邪说着,心发疼。那个孩子……是自己的……是他和绣儿的,被他亲手……
“你做都做了,说对不起有用吗?”
“绣儿,我爱你,我一直都只爱你,我对柔儿只是一份恩情,她救了我,我本来以为我爱她,可是……你离开的那天,我才发现,我爱的是你,只有你。”夜魅无邪抓着楚缘的肩膀。
“抱歉,我并不爱你。”楚缘冷冷的说。
“不,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是爱着我……”
“我爱的人是海香雪,不是你。”楚缘抬头,直视夜魅无邪。
“绣儿……我……”
“睿王爷,你不是一直问我所爱之人是谁,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一个可以和我比肩,但你永远都比不上的人,他便是香雪楼主海香雪。你不是问我那个孽种是谁的吗?”楚缘说着,冷笑了下,看到夜魅无邪松开了自己,后退了一下,她笑着说,“是海香雪的,你想不到,跟你成亲之前,我和他就……”
“绣儿,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夜魅无邪想到他们第一次相遇,在那个梅花林……然后成亲,他叫她‘娘子’,她缩在他怀里……她对自己的呵护,总是挡在自己面前,不让他受伤害……为他挡箭……她喝醉酒,说喜欢他……她望着窗外梅树,吟着那首有他名字的诗,那两行清泪……
“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巴掌,更加不会忘记你亲手喂我红花,不会忘记我流的血……”楚缘用尽力气嘶吼出来,她望着夜魅无邪,眼神散发寒气,“我父亲和我哥哥……是不是你?是不是?”
“绣儿,我愿意与你静山止水,携手天涯,从此倚楼听风雨,淡看尘世路,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夜魅无邪抓住楚缘的双手。
“我不爱你,你别做梦了。”楚缘推开夜魅无邪,往山下跑去。
“绣儿……”夜魅无邪对着楚缘的背影喊。我该如何告诉你,我便是海香雪,如何才能让你知道我爱你,却不会再次伤害你?如果你知道我便是海香雪,是我亲手扼杀了我们的孩子,你更加不会原谅我,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