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如锦,富贵如屡的浮影楼寂寞浩然当月,浮锦背后,西厢院子的一个最角落,一个年纪七,八的小女童正萎卷在昏暗潮湿的柴房里瑟瑟发抖。
她单薄的衣衫破烂不堪,浑身已无一处完好的肌肤,被鞭打过的皮肤渗出丝丝血渍,模样凄惨至极。
“卡嚓”门外的锁已被人打开,一位衣着华贵,胭脂浓抹的中年女子步伐妖娆地走进房间,跟随她而后的还有面落凶狠的精壮男子,这些便是浮影楼里的龟奴们,而那个神情不可一世的女子便是浮影楼的当家主母—丽娘。
“怎么样,想通了没有?恩?”丽娘摆动着她那细长的腰肢,缓缓走至角落,俯下身,伸手、拨起她瘦弱的脸颊,语丝轻吐,“出落得如此娇美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以后必定是个媚颜惑世的主,你说我岂能如此轻易放过你?如果再想从我这里逃走,那你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小女童战战兢兢地迎上她那妩媚的凤眼,一张俊俏的小脸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百转千媚,看得丽娘更是心头一颤。
“我,我,我会学,只要你们今后不再打我。”她语气虚散地答道,至今为止,她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了。
丽娘她嫣然一笑,跨步从她身边走开,她料是个怎样倔强的主呢,原来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罢了。
“早就如此,你又何必受这些皮肉之苦呢,今后你就跟着蝶舞和晴舞学艺罢,以前的那个名字你最好将它忘却,我们这些在红尘之间打滚的人是不需要身世和回忆的,知道
么?”此刻,丽娘的眼里除去妩媚尽是饱经风霜的凄楚,没有人知道她的经历,亦没人知道她那个已被她自己封锁已久的名字。
“阿忠,阿诚先带她去吃饭,吃完后将她带到蝶舞的厢房内。”
冷清的话语留下,她已然跨步离开……
西园的一处姑娘的厢房内,怒骂声阵阵。
“你这个死丫头,我都教了你多少遍了,你是真蠢呢,还是在给我装傻,啊?”
一位身段修长,面容俊俏的华衣女子正在教训着她。一首古琴曲子她都讲得自己都厌烦了,可是就是被她罚跪在地的那死丫头学不会。
“蝶舞姐,我,我是真的不会。”她低垂着小脸一副万般委屈的模样。
“不会?哼,这个月要是还学不会的话,你就等着脱层皮吧!”蝶舞伸出芊芊玉手狠狠得在她白嫩的手臂上就是那么一下。
“今天你给我把全楼姑娘的衣服都洗喽,洗不完就不许吃饭!”
蝶舞她杏眼一瞠,留下话,潸然而去,只留下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在她明亮的瞳孔内越放越大。
夜半虫声唧唧,昏暗的烛光映照在她小小是身躯上,此刻的房间内囤满的尽是衣服,散散的堆了一地,她娇嫩是小手浸泡在木桶内的洗衣水里,正来回揉捏着桶里的衣衫。
为什么她的命运会如此悲苦,为什么?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手上的动作一加力,衣衫已然被撕裂。
“啊~~~”这下一顿皮肉之苦是难免的了。
突然缠在她发髻间的那一方丝帕松落,飘落在了她正在洗的那洗衣桶内。
她急忙放下衣服,将丝帕从洗衣水里捞出来,可是那丝帕还是被浸湿了,那可是她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啊!
心头一阵纠结,眼眶一阵发酸,两行悲愤的眼泪已然落下。
她拽起自己身上衣衫的一角,紧紧擦拭着手里的那块丝帕,小心得就像是在对待一件千年珍宝。
怎么,怎么手绢上会有字显现出来,字迹越发清晰,她终于看清手绢上的字。
“索灵经,索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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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毒辣辣的阳光烘烤着陆地上的每一寸绿意,却磨不去此刻在干涩的土地上狂奔的美人儿.
如今她在浮影楼忍气吞声地活了整整三年了,所有的人都认为她的心已被残酷的命运磨砺平了,不会再有逃脱的想法,而她本身确实也不曾有如此念想。她只是在等,在等待着一个时机。
昨天半夜她趁着全楼的人都睡着后,偷偷地溜了出来,一刻不停地赶往以前和父亲母亲生活的地方—芙兮谷。
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她总算了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宽阔的土地杂草丛生,寥寥荒芜,寂寞叫嚣。
芙兮谷,她,她终于再一次踏上了这片美好的梦境,虽然昔日的风景已不在,但她的心里永远都会有这块土地存在。
她悲切地冲向草间,四处撩打着傲立不倒的杂草。
“爹爹,娘亲!爹爹,娘亲!”
记忆全部涌进她的思绪。
“颜儿乖,爹爹带你去玩好么?”
“颜儿又调皮了,还不好好写字,待你爹爹回来要斥责你了。”
“颜儿,颜儿,无论爹爹做了什么,你要记住爹爹都是最最疼爱你的。”
“……”
她像是发了疯般屹立在草丛间咆哮,直到气尽力竭。泪珠像断了线般肆意缭落,成诗三行。
鸟啼花落人何处?竹死桐枯心不再。
她跪到在自己用血肉替父母筑好的墓前,久久不语。双手已是鲜血肆留,血肉模糊,她却丝毫不觉疼痛,心都麻木了,还会在乎身上的这副皮囊么?
她忽然抬头仰望了苍天一眼,目光所往之处,恨意了然。
既然决定为了复仇不择手段,那么就要学会残忍,不昔一切代价,就算死后下地狱也绝不回头!
“爹爹,你是不是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把索灵经给我?”她俯身上前,紧紧地拥住那块冰凉的墓碑,“那么,请你们在九泉之下,保佑着我,保佑着你们唯一的女儿,我必定会把他加给我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归还给他!”
三年前的那一日,偶然之下,她发现父亲给她佩带在发间的那块手绢竟然就是仇人口中所说的索灵经。那日她才知道索灵经是一本记载着世间所有毒草和配置毒药的经书。不仅如此,这部经书上还暗藏着一门阴毒的武功。
所以这三年来,她开始偷偷地研究起这本经书来,还修习了一些经书上记载的武功,如今已经小有所成。
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安顿好父母的尸骨,二则是为了索灵经上记载的那一段话。
世间万般皆悲苦,最毒阴恶即是情。
她将目光移至墓旁地上放着的一株甚是丑陋的紫色花骨,坚定不已。
她伸出手慢慢覆上它,将它拿起,摘掉花心的蕊,送进自己嘴里,慢慢磨咬,咀嚼。
从此以后,她便成了这世上的妖孽,祸害天下。所有和她发生过亲密关系的男人皆逃不过情花致命的蛊毒。不过她也将受到情花的诅咒,那就是孤独一世,不得善终。
这一切她都无所谓,只要能报仇,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倒在冰凉的泥地上,撑开双手,仰天长笑,笑到天地黯色,笑到眼泪流尽……浮影楼内繁华依旧,只是西厢的一处厢房内,传出阵阵责骂声。
“蝶舞,你是怎么看人的啊?那丫头片子逃了你都不知道。”丽娘指着站在她身边一脸委屈的蝶舞怒骂着。
“我怎么知道都过了怎么些年了,她还会跑,又不是我的错。”蝶舞撅着一张娇嫩的小嘴,轻声念道。
“哎呀,你还敢还嘴,真是翅膀长硬了是吧?你这死丫头!”丽娘正要动手去揪蝶舞的头发,中途被一人的手无情地拦下。
“呦~~您看,楚爷,您也瞧见了,那丫头的脾气可是掘得很,我们都是没个提防啊。”丽娘伸回手,对着站在她一旁的绝美男子谄媚道。
楚桓俊颜微微一动,正要开口,房门被手下推开。
“爷,那丫头,她,她回来了。”
“回来了?她竟然会回来,真是不可思议,走,咱们去瞧瞧去,我非好好教训她不可!”
丽娘扭动着腰肢,甩着水帕,出了房间。其余人也都跟了上去。
东厢客厅内,颜兮直直地跪在丽娘面前,低着头。面无一丝表情。
“你这贱丫头,还知道回来,你以为离开了这就能活命,那你也太天真了!”丽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一脸不满状。
在她看来,颜兮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无处可去,可她殊不知,她回来就是为了……
“妈妈,我知道错了,妈妈你饶了我吧。”颜兮抬头望着她一双凤眼闪闪,像是在向她乞求,楚楚可怜。
“哼!你这次给我惹了我这么大的麻烦,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蝶舞,拿我的鞭子来!”
“是,妈妈。”
半盏茶的工夫,蝶舞已经拿来了鞭子,递给了丽娘。
丽娘接过鞭子,正要在颜兮瘦弱的身子上落下时由被那双冰凉是手给夺了去。
“楚爷,您这是?”她有些不明所以。
“她是我带来的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她,你们听清了吗?”他漠然扔下鞭子,对着大厅中在场的所有人下了命令。
“是,是。”丽娘连连应到。
楚桓低头望了她一眼,冷掠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随后他已经移开眼光,径直跨步踏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