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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的灯笼,鲜艳的红绸,整个将军府在继三小姐一场不了了之的婚礼之后,再一次迎来了喜庆。

司家二少爷和许家千金百年之喜。

然而,在如此红庆的日子里,外面敲敲打打,唢呐声声,花轿里的新娘,遮盖了红盖头的新娘,却是泪如雨下。

新郎没来。

他,没有到。

据说是早起时,身体昏厥,故而只能让长兄替代迎新,甚至……甚至娘亲都委婉的告诉自己,拜堂都已是免了……

只是,谁都知晓,这不过是托词罢了。

喧嚣的声音,或真或假的热情,她握紧了双手,任由泪水打落,却还是不甘心的想着,或许,有那么一日,他会看到她,会,爱上她,想她爱他一般。

——

外面的喜庆声阵阵传来,却又呜咽呜咽的让人心头泛堵。

司墨躺在宽大的床上,艳红色衣裳将那惨白的面色衬得愈发鲜明,绝色无双的面容像是上天最为精心的雕刻,一笔一划都是神来点睛之用,只可惜,那双狭长潋滟声波的桃花眼,此刻什么都没有,空洞的让人望之心慌,又或者是什么都有,看不清看不透,迷茫了自己,也迷茫了众生。

许清歌靠在房梁上,神秘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的印出迷茫来。

心头有些闷,有些烦。

习惯了随性的幽灵,这一刻,被这情绪充实的发胀,想要发狂。

不用低头,许清歌就能看见底下的司墨,那个被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那个历经十世之后回归天庭的男人,此刻那红色衣衫打开,那白皙近乎透明的肤色,漂亮动人的锁骨,还有未曾遮掩完全的半点樱红。

宛若一株荼靡的曼珠沙华,用生命,成就了最后的盛宴。

蹙了蹙眉头,许清歌琢磨了,兴许她应该下去,然后,去礼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入洞房……

这样,这样,她的劫是不是就过了,日后天地之大,任她逍遥。

只是,捂着自己的心口,有点钝钝的疼,像是谁拿了一把钝刀,在心口上,割了又割的,疼。

情劫,就是这种滋味么?

离得远了,忍不住靠近,靠的很近了,但是还是觉得不够。

贪得无厌。

眉头蹙紧了几分,幽灵大人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想要就这么从了心头念想,又不甘心反骨似得就这么憋着,自顾自的倔强起来。一时间,只能这么靠在哪里,强自的锁了无感,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咚咚咚。”房门敲响。

司武走了进来,换了身黑色的蟒袍,脚步略显犹豫,微黑的面孔更是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弟弟,天色,晚了。”

司墨的目光,好几才看过来,不悲不喜的,明明好似什么情绪都没有,却又仿若掩藏了万般痛楚一般,不声不响的,让人揪心的疼。

正所谓大爱无声,是不是,伤心到了极致,也会没了声响?

“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调子微冷,却又靡软的戳痛人心,“哥,是不是我去了,日后就可以不再疼了?”

单纯的话,像是在问,是不是明天的天气会变好一样。

那样简单的问题,这一刻却让司武连敷衍的话都说不出口,甚至是禁不住的鼻头一酸,向来自诩粗野的男人,眼睛更是发涩。

“阿墨,你不要想了,日后,日后你和弟媳,哪怕不能相亲相爱,那也可以相敬如宾,不求和和美美,涂个平平安安也好。”第一次,司武的话语中透出几分委曲求全的意思。

看着如今的亲弟弟,恍然想起多年前都快忘了的自己。

尚公主,驸马至尊,只是又有谁能明白他的想法?

他愿意沙场快意,马革裹尸,却不想再皇家的温柔乡里寂寞……可是,人啊,终究斗不过的……

更何况,弟弟的心思,岂是……

这样风华绝代的弟弟啊,仿若人间烟花一场,太过灿烂迷人眼了,却是终究留不住!

“哥,我是不是活不过双十?”

“你你说什么呢!”

“我原想,还有很久,现在看来,却是太长了,我觉得,太长了。”时间太长了,他等不了。

什么劫,什么难,他已然甘之如饴。

——

许清歌脑袋有点懵,眼神不聚焦,空气里似有若无的香气侵入鼻尖,蹿进肺部,以至于本就看着东西都是摇摇晃晃的,好似摇晃帷帐,越发迷蒙不可见。

罗裳半解,眼朦胧。

司墨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站着,药性下,身体开始发热,心底有一种渴望在逐渐燎原,只是,他依旧在等。

洞房花烛。

这才是他想要的洞房花烛,用一生在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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