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降雪自然是一无所知。
“皇上赐雪肌冰晶玉脂凝胶十盒。”
“皇上赐深海明珠十斛。”
“皇上赐南疆进贡五彩披霞云锦五匹。”
“皇上赐五彩凤凰锦二十匹。”
“皇上赐碧玺项链十串,牡丹翠鸟珍珠步摇一对。”
“皇上赐白蝶戏花绣银褂一件,雪狐毛披两件,貂皮披风两件。”
“皇上赐银丝百花蜀锦宫装一套。”
“皇上赐西域紫玉葡萄一篓,赐御膳点心十盒……”
从昨天起,赏赐就没停过。
纵使蔺府富贵比天,也没有人见过如此贵重琳琅满目的珍品。
蔺府西苑的正厅堆得满满的,蕊儿兴奋得满脸通红,正在指挥着大夫人派过来的十几名丫鬟点着数,入着册。
降雪平静地在内室握着娘的手,仿若外面的热闹全和她无关。
焰帝冷桀一走,蔺东启立刻命人将相府比较大的西苑收拾出来,将母女二人移到这里。
“雪儿……你……”玉芙蓉受了一波三折的变故惊吓,脸色发白。
“娘,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娘好好的,雪儿保证也会好好的。”降雪心痛,却笑着,伸手理了理娘发鬓落下的一缕半百散发,娘眼中没有欣喜,全是忧色,娘的担忧,她又岂能不懂。
帘子一掀,蕊儿抹着汗笑吟吟地进来,嗓门从来没有那么大,“快累死奴婢了,皇上赏赐太多了,那些个字奴婢都认不全。”她嘟着嘴,抱着一个玉雕匣子,却一脸喜不自禁。
降雪莞尔,打趣道:“娘你看,蕊儿可不是嫌累想讨赏来了?”
“小姐。”蕊儿急了,“蕊儿是那样的人吗?”
降雪和玉芙蓉看她小脸通红,憋着嘴可爱趣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降雪佯装无奈叹了口气,“还说不是,抱着一个盒子来讨赏了,要拿就拿个大点的,拿个那么小的能装多少珠钗啊?”
蕊儿咯咯地笑了,“奴婢不嫌小啊,奴婢啊,什么都不要,就这个玉匣子就好了。”
玉匣子看上蛮重的,蕊儿喘着气小心翼翼地放在床边,俏皮又神秘地小声说道:“小姐,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什么啊?不过金玉首饰。”降雪伸手在作怪的蕊儿脑袋上敲了下,对这些东西她从来不稀罕。
蕊儿揉着脑袋,笑着打开盒子,竟然是满满一匣子金光灿灿的金豆子。
降雪也惊住了,这也太多了点吧。
蕊儿低声说,“刚才有个公公专门吩咐了,这金豆子是给娘娘、夫人打赏下人们的,唱礼时没吆喝,是免得让别人晓得了,失了小姐的面子,公公还说了,娘娘这几日在府里愿意如何威风都可以,不够的话明日再送一盒。”
降雪面色一沉,“蕊儿,宫里的人还在吗?”
“刚走,估计一个时辰又要来了,公公说了,皇上一回宫啊,就直奔库房了,亲自在里面挑选了快几个时辰呢。”蕊儿得意地晃着脑袋,嘴里噼噼啪啪不停。
“公公那表情啊,小姐可是宫妃的头一号了,这样的事从来没有过呢。就说这雪肌冰晶玉脂凝胶那是只有皇后娘娘能用的,光里面的千年灵芝加雪域银燕窝那就不好寻的,这可是修复疤痕的珍品,皇上一赐就十盒,听说还专门到皇后宫里拿了些。”
“蕊儿!”降雪喝住了得意忘形的蕊儿。
“等下公公来了,都各赏几颗金豆子,另让公公转告皇上,不用再送了,还有那个雪肌冰晶玉脂凝胶退回去5盒,我用不了那么许多,浪费了。”
玉芙蓉担心的面容缓了许多,她握住降雪的手,低声说,“雪儿,很好,你能如此想,娘就放心了。”
降雪心中一动,冷桀作为君王日理万机,居然能心细如发,给足了她面子。
可是,她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冷桀至于为一个女人如此劳师动众吗?何况拿皇后的东西赐自己,皇后会不会怀恨在心?
未入宫门,她已经感觉到一种高处不甚寒的危机了。
降雪掩饰自己的复杂情绪,一笑,“娘,女儿懂。”
门外响起一声柔而娇的声音,“奴婢雪雁,给娘娘请安。”
雪雁?相爷身边最得脸的大丫鬟,从未踏足过二房的门槛。
降雪挑眉对蕊儿点了点头,蕊儿打了帘,笑道:“雪雁稀客啊。”
穿着翠色滚水毛夹袄的雪雁俏生生地走了进来,对降雪行了礼,“娘娘,老爷有请。”
“雪儿……”玉芙蓉紧张地握紧降雪的手,降雪递了个安慰的笑容,“娘,放心。”
东华阁暖房,屋里气氛紧张。
蔺花茹哭得泪人一样,南宫月面色难看,一边哄着,一边狠狠地刮着面色平静的降雪。
蔺东启来回在屋里地踱步,面如黑炭。
降雪低垂眼帘,看着自己细长的手指,粉得晶莹剔透的指甲,唇角溢出一抹似笑非笑。
“你说,今天是不是你下的药?”蔺东启忽然说话,声如洪钟,震得整个房间都不禁抖了抖。
降雪挑眉,抬眸,无辜地望着父亲,仿若没有听明白。
“问什么,若不是她下药,如何会早作准备侯在更衣间了?”南宫月越想越气,今天女儿出丑就算了,还令她在众贵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她居然会被一直踩在脚底下的贱女戏弄了,这口恶气堵着难受。
“你说啊!”蔺东启声音更加大了,今天差点就令他得罪了太子和皇帝,如今就算两位大神似乎没有生气,可得罪了南宫策啊,这问题更大了。
“说什么?”降雪柔柔一笑,“说皇上赐婚蔺花茹错了,还是说皇上点女儿为妃错了?如果错了,那父亲大人可以请圣旨,让皇上收回成命。”
一席话将蔺东启噎得一口气上不得下不得。
“你休得嚣张!”南宫月冲了上来,扬手就是一巴,却被降雪狠狠一握。
一双潋滟光华的眸含笑冷睨,“我夺了你们精心设计的宠爱又如何?我在这个家十七年来,你们罔顾我心,践踏我尊,殇虐我亲!你们何尝给过我路走?”她重重地将南宫月的手一甩,力气大得居然令南宫月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被蔺东启一把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