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角细长坚韧而有力,苏小河用力拉扯都没有办法将它们弄断。不消一会儿就被勒得透不过气来,一张小脸被憋的通红,舌头伸着直翻白眼儿。
金蚕被她捶打的终于清醒了,大惊失色的当即收起了触角。手足无措的看着苏小河捂着被勒出印痕的脖子,弯着腰剧烈的咳嗽。
“小河,苏小河,我——我不是故意。”急于道歉的声音里尽是慌乱。
好不容易喘均气息的苏小河,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就走。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她是个大活人,差点儿就这么被他给勒死,要是再不生气,那她可就是圣人了。
“小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金蚕小步的跟在后面,像是怕被抛弃的孩子,寸步不离,急于得到大人的认可。
苏小河也没心思再去上课,直接出了校门。金蚕自然也紧跟着她回了家。
一整天的时间,苏小河都挂着一张冷脸,任金蚕再讨好都没暖和半点儿。艾尔放学后就跑过来,想问她怎么逃课了。一见她脖子上勒出的红印,大着嗓门儿就问她是怎么回事?
苏小河见他胖胖的手掌伸过来就要摸,忙把脑袋往侧面一歪,将将躲过去。哪曾想他脑袋迟钝,也看不出好赖脸,爪子又伸了过来。她拉下脸想要训他几句,刚张嘴说:“艾尔,你——”话还没说全,院子里就猛然有劲风吹起来。
艾尔也惊的停了手,回头就见远处黄色沙土袭卷而来,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
“糟糕,是粒子风暴来了,小河,你快进屋里躲躲。记得要关好门窗,拉好帘子。我得赶快回家,告诉我阿妈去——”尾音落下,人已经冲到大门口。胖墩墩的身材,这时候跑起来倒挺快。
苏小河也赶紧躲进了屋子里,关窗拉帘做好了一切,坐下来松口气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件事,金蚕不见了。刚才她出去的时候,他还在屋子里,什么时候走的?
自从他出壳变成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变成过缩小的玉形态。难道他自责的躲起来了?
苏不河把屋子里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金蚕的踪记,瞅瞅外面正肆虐的粒子风暴,心里不仅有些担忧。同时又一个劲儿的安慰自已,他不会那么傻的,一定会找地方躲避的。
紧拉起的窗帘将外面的情形遮掩的严严实实,只听见呼啸的狂风挟带着沙石吹打在窗棱屋檐。里面的人焦虑不安的来回走动,随着时间的消逝,心情越发沉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风声渐渐小了,这意味着可怕的粒子风暴已经过去。终于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异样,屋里的人才推开了门窗。院子里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黄土,最上面是被风吹出的波纹状白色灰尘物质。
苏小河拿出工具,将这薄薄的一层白色灰尘波物质轻轻的扫在一起收集起来,装进瓶子放到屋子里。然后把下面的黄土清除,用车子从院子里推到了外面。
在运出最后一车的时候,金蚕回来了。苏小河被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金蚕身上的衣服破碎的不像样子,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包括脸、脖子、手,还有衣服破洞里的,全都有被灼烧的痕迹。一头被染黑了的头发,更是焦糊的冒着烟。就是这样狼狈的样子,竟然还能够没心没肺笑的一脸灿烂。
“小河,我回来了。给你,消痕膏——”金蚕递出手里的东西道。
苏小河看着他手上的东西,那是一支用来消肿去於的药,有着瞬间治疗的功能。先前金蚕咬掉了同学的手指头,最先用到得就是这种药。
“就为了这个,你才跑去的?”那么大的粒子风暴,足以把人撕碎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下。他到底是长没长脑子?难道他的本身是蚕,连脑子都跟人类不一样?苏小河真想狠狠的拍他一巴掌。
金蚕用力的点头,道:“你生气了,都不肯跟我说话。我想肯定是因为我把你弄伤了,要是把伤给治好了,你就会原谅我了。我看到他们拿这个往伤口上涂,断了的手指都能长上去,你脖子上的红印也一定好用。”边说着边拧开封盖,挤出了些白色膏体往苏小河脖子上抹。
随着药到处,红印像是变戏法似的神奇消失了,皮肤恢复如初。连疼痛都降低了,几乎感觉不到。
苏小河没有动,不知道为什么,鼻子酸酸的,心里感到有些难受。微垂眼,就可以看见金蚕半蹲着身仰着头给她上药。他那被灼焦的头发看起来很是可笑,她却半点也笑不出来。
其实,苏小河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先前被金蚕差一点儿勒死,是又伤心又生气。伤心的是被她照顾了一大顿的人,反过来竟然想要杀她。虽说他当时是失去了理智,混沌时才那么做的。但是怎么说他都是动手了。若非最后一刻清醒,恐怕她此刻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而生的却是自已的气。气自已手无缚鸡之力,生命受到威胁时却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瞅着死神的脚步一再逼近。这种无力感也让她有所觉悟,重生在这个世界,未知的危险不知凡几,无依无靠的她,那就是蝼蚁一枚,随时都有可能被比她强大的人类或者是非人类弄死。要是想摆脱这种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已变得强大起来。
也正是这样的心思,让她无心搭理金蚕的一再道歉。
这场粒子风暴的到来,金蚕又冒死去给她拿药。这种行为实际上极为愚蠢,同时却又显出他的单纯。他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只是让苏小河的伤痕快些好。以至于粒子风暴在他身上留下了侵袭的痕迹,而他自已却全不在意。
若说苏小河没有一丝丝感动,那是假的。可是之前她又是真的恼火了,不能说忘记就忘记。一时间,两种心情交缠,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金蚕无法知晓她千徊百转的心情,一门心思让那圈碍眼的红印消失。不过,很快他就尝到了在粒子风暴中执意行走带来的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