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起身垂首立于一旁，一路奔波的劳累都不及他此时得一句“强求是无用的”。
风过，掀起纱幔，透过缝隙刚好看到蔷薇亭中的两人，金铃儿脆生生的桑音就那么肆无忌惮的闯进两人耳朵：“夜袭，夜袭，你就说说嘛，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小金，小金可是每天都有想你哦，就连厨房的苏大娘都说小金是害了相思病！”
金铃儿喜欢夜袭这是安王府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凡是有夜袭之处必有金铃儿的出现，前些日子因为执行的任务特殊，夜袭不曾让金铃儿跟着，可苦了金铃儿独自在王府中长唉短吁。
一袭黑色劲装男子冷若冰霜的脸上明显有着不悦，脚下步伐加快欲甩开身后那令人烦躁的声音。
“哎呀夜袭，你别走那么快嘛！人家都快跟不上了。”
眼见心上人越走越远，金铃儿匆匆收了伞，暗暗运劲，足尖轻点地，转眼之间男子的手臂上便多一抹紫色，刀刻的眉峰紧紧蹙在一起，目光移向那张笑颜如花的小脸，紧抿的薄唇幽幽吐出不带温度的两字：“放手。”
金铃儿笑得愈发的灿烂，歪着脑袋微微仰着头，手上加了一分力：“不放！死都不放！”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回来，才不要这样就放手，她要缠着他，一辈子都缠着他！
“放—开。”
原本没有温度嗓音持续降温，只不过一不小心降过头让人听着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放！”
秀眉一挑，目光坚定不移，为了配合说出来的话，小脑袋用力的摇晃。
一个想要逃离，一个却不肯放手，眼看两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突然，纱缦飞扬，一朵开的正好的牡丹如同长了眼般直直朝两人飞来，夜袭眸光一散，左手巧劲一用，拽着自己不肯撒手的小女人便一个旋身落到自己身后，只不过瞬间，红艳的牡丹迎面而来不偏不倚正好击中胸口，随后散开，花瓣落了一地。
“夜袭……”
金铃儿红唇一撅，眼中已然蓄起了泪珠。
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硬要缠着他，他就不会耽误爷的召见，更不会受到惩罚，刚刚他明明就可以躲开的，可是为了救她，却硬生生接下了那一击，如果对方是别人的话她还不用担心，可是偏偏出招的人是爷，他们的武功都是他教的，在他手上，根本就没有他们的还击之地。
夜袭抽出手臂，上前屈膝一跪，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刚刚被牡丹击中的人并非是他。
“适才你明明可以推开小金，可是你却选择了放任，如果对方是敌人，你的放任便是你的死期，记住成大事者绝不可优柔寡断，这一次不过是给你个教训，若是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亭子里传来风绝尘那有些有气无力的声音，恍然一听只觉孱弱无比，可仔细一回味才知，那孱弱之下便是字字珠玑句句决绝，可想，再有下次，又该是怎样的处罚。
“属下知错。”
没有丝毫幽怨，在他心中，所说，所做都不会错。
“进来吧。”
“是。”
撩起衣袍走向牡丹亭中，不在看身后的金铃儿一眼。
金铃儿看看空荡荡的手心，用力吸吸鼻子，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说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横起衣袖揉揉双眼，长长的出了口气，三两下从地上站起来，又恢复了适才那个鬼马精灵的娇俏小女儿。
十年都这么过来了，何必在乎这一次，爷说得对，若是换做敌人，适才他的放纵可能真的会丢了性命，她亲眼看着他是怎样从死亡的边缘一步一步的挣扎过来，他的命有多重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都在乎……只是，她可不可以期望，适才他的放纵，是对她的一点点宠溺吗？……
“无邪回去了？”
风绝尘虚弱的倚在榻前，那一身贵气的月白滚边流金袍子过于宽松，穿在他身上倒有些不伦不类。
“是，白公子说自己离开久了凤三小姐会担心，所以除了王府之后便和属下分开，自己回了凤府。”
风绝尘牵牵嘴角：“真想不到无邪还这般在乎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倒戈相向。”若是真的那样的话，可当真有些棘手，这世上能与他相抗衡的应该就属白无邪了，若是有一天他因为美色倒戈，他不介意替他师父清理门户。
“皇宫那边可有什么值得让人回味的好事儿？”
“如爷所料，敬王爷的确去找皇上赐下婚期，皇上以敬王不得参政及子嗣不得袭爵为条件应允了，婚期就定在腊月二十九。”
“呵呵呵，本王这四弟果然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风流人物，这般狠的赌注他都敢下，看来他定然是觉得万无一失了……咳咳……”
“爷。”
夜袭抬眸有些担忧的看着风绝尘，风绝尘结果银铃儿递过来的手绢拭了拭嘴角，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等到胸口的喘息平息了些，才又开口道：“银儿，早些帮本王备好厚礼，本王的四弟大婚，身为哥哥，怎么能小家子气了，对了！上次本王的好父皇不是赏了些进贡的天山雪吗？拿出来吧，挑个日子本王亲自给凤相送去！”
“王爷，天山雪十年才出三两，皇上赏下来的一两一直放在冰窖不曾拿出来过，拿去给凤相是不是……”
天山雪产自天山顶端的断崖之上，十年抽一次芽，一次只产三两，如此珍贵的茶王爷自己都不曾喝过，拿去送给别人倒也无事，可是便宜凤相她金铃儿第一个不依！哪有人拿这般好的东西去送敌人的岳父啊，这不是给他人做嫁衣吗？
“小金，天山雪虽好，可，用的不是地方，它还不如底下那池水。”
“可是……”
金铃儿还想说什么，可是被银铃儿狠狠瞪了一眼之后识相的闭上嘴，低着头不再出声。
“爷放心便是，礼品的事，银儿自会处置妥当。”
“如此便好，行了，在亭子里躺了一天了，有些乏了，回屋吧。”
“爷。”
风绝尘本要起身准备离去，却被夜袭叫住，略带疑惑的看了夜袭一眼：“嗯？”
夜袭点着头，像是在思考这什么，终于，在风绝尘即将挑缦而出的时候，问道：“爷，为何不去跟皇帝争取呢？如今她要嫁人了，爷不难过吗？”
风绝尘一愣，回味了半响才明白夜袭话中的意思，摇头嘲笑道：“难过？呵呵，怎会，她嫁人本王替她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难过？”
他是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还是说了什么令人误会的话了？她嫁人游戏才真正的开始，她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难过！
留下一句语意不明的话，风绝尘在银铃儿的搀扶之下缓缓离开，只余下依旧想不出答案的夜袭，和一直看着他的金铃儿一言不发的呆在牡丹亭中。
这个男人果然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