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洛北北痛苦的眼神,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瓣,刘思涵还是将冒到了嗓子眼的话咽了下去,她的确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曲折,竟成了这样的结果,可如果她现在还要继续问下去,她真的怕北北会受不了。
“他…对你好吗?”握着北北冰凉的手,刘思涵轻轻地问。
羽睫微颤,她微微点头,“他没有亏待我。”洛北北自然不会颠倒是非黑白,从她嫁入沉家做了沉耀的妻子,他们全家人对她都很和善,毕竟从前也是旧识。
可她却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已逝去,再也找不回来了。
“如果他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刘思涵的性子必定能说道做到,她的家世虽比不上沉家庞大,可也是名门,而且从小娇惯着,自然冲动。
“他没有欺负我,你放心啦!”洛北北心中动容,莞尔一笑,反握着她的手。
“伯父伯母还好吗?”见北北心情稍好,刘思涵立刻转移话题,那时候她和北北的父母也很熟,上学那会,经常去她家蹭吃蹭喝,北北的妈妈烧菜也是一把好手。
“还是老样子吧,他们年纪也大了,我只希望他们健康幸福,少些精力去打理生意上的事。”前几年的变故历历在目,如果不是他们父母的意思,如果不是那样的惊变,如果不是那一场联姻……她现在是否会幸福的和她爱着的人在一起。
从前,她也会恨他们,为什么因为私心而毁了他们亲生女儿的幸福,可后来,她也渐渐想通,如果她不做出牺牲,随着生意的崩塌,全家人都会跟着崩溃,活在优越的家庭里,享受着别人没有的奢侈,也就得承受着别人没有的枷锁。
“在洛杉矶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们家的企业广告遍布,我就知道了不得了。”刘思涵这么说着,洛北北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父亲来他们家的时候,后来他和沉耀到书房谈了许久,途中她上楼去送了一次茶,刚好听到关于父亲在说洛杉矶的广告案,具体的她没有太在意,现在听思涵一说,父亲果然是拜托了沉耀,因为她知道,洛杉矶的广告案一直都是由沉耀负责。那天父亲走的时候还若有所思的拍着她的肩膀,叮嘱着她在这个家好好的,对沉耀多尽心之类的话。
光鲜的背后,有多少是交易换来的,她不想去猜,越猜心越透,越凉。
“好多年都没去学校看看了,你去过吗?要不咱们去瞧瞧?”刘思涵提议,去了外国三年,她的确有点怀念了。
三年,洛北北也一次没去过,那就像是个禁地,她不敢去轻易碰触,哪怕再想念,路过都不曾。
“走吧!”刘思涵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便走,洛北北一阵混沌之后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昔日的学校门前,心,猝不及防的扯痛了一下。
“还是老样子嘛,一点都没有变。”沉浸在欣喜中的刘思涵并未发现洛北北的异常,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兴奋不已。
洛北北只是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笑出来是不是比哭还难看,嘴角格外僵硬,又不想破坏了此刻的美好。
“你看!那个篮球框还在!还记不记得,我们那时候还当过拉拉队给他们男生加过油呢!北北,我记得你穿那露脐装格外性感啊!”刘思涵突然双眼一亮,指着不远处的篮球场地,叫道。
“说什么呢,还不是你非要让我穿的。”天知道,那时候她哪好意思穿那种衣服啊,而且……而且那时候她加入拉拉队也只是因为他打篮球,没想到还得换上那种衣服,隔着好远,她扯着超短衣裙跟他对视,脸上跟火烧似的,只见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顿时黑了,扔了篮球当时就不顾旁边台阶坐了那么多的人,走上台阶,直接就用校服把她裹了起来搂在怀里,脸色很臭的在她耳边恶狠狠的说道:“下次再敢这样穿,我就…打你的小屁屁!”说罢,眼神凌厉的瞪了一圈周围色眯眯的男生,搂着洛北北的胳膊更加了紧了紧。
当时四周就传来了一阵唏嘘,口哨声,她脸都敢抬了,跟鸵鸟似的就窝在他的怀里不出来了。
教室后的草坪,他们一起靠在树桩下看萤火虫,操场的台阶,他们一起排练着话剧,篮球的场地…甚至连一草一木,一景一物,脑海中都浮现着他的影子,这个有着他与她太多曾经的地方,熟悉的让她揪心,眼角湿润,北北微微垂目,不敢再看。
“要是能回去那时候的时光多好啊,无忧无虑,哪像现在……唉。”刘思涵惆怅的叹息,侧过头看着身边沉默的北北,突然明白了什么,赶紧拉着她走了出去。
低头看到洛北北通红的双眼,透明的晶莹在眼眶内打转,明明伤心,却死咬着唇一声不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良久之后,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了吧。”
她曾经见证过北北与沉萧的爱情,干净纯粹,刻骨铭心,连她都为她痛心,更何况是北北自己。
洛北北觉得三年来的自己就是一具躯壳,失去了灵魂,失去了自我,迷茫在这样大的世界里,没有人过来拉她一把,没有人这样悉心安慰她,没有人这样懂她,掩藏在心中三年的忍耐与痛苦,伪装在外表不堪一击的坚强在这一刻决堤,崩溃。
北北靠在刘思涵的肩头,失声痛哭。
刘思涵不说话,只等到她哭完了,哭累了,这才拍拍她的手,“北北,我希望这是你为了他流过的最后一次泪,无论他现在身在何处,无论你们日后是否还能相见,他都是你的一个梦,一个不可能再可能的梦。”
一阵见血,刘思涵向来直白,不会拐弯抹角,她直接给了她一个残忍的答案,即使这个答案是北北不愿意承认的,但此刻她不得不感激好友的关怀。
她不傻,都明白的。这是让她彻底断了那种期盼,不要再沉醉在过去,如果这是三年前未完成的一个梦,那就彻底让它成为一个梦吧,美好的梦。
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