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在盯着那一串华美异常的银链看着的时候,慕容枫深深的看了雨童吃饭的侧颜一眼,“谢谢!”伸手珍重的将它拿了起来,从袖中掏出一方青色的帕子,仔细包好放入怀中之后,这才低头吃起饭来。
慕容靖男见到那物件就这样被慕容枫收了起来,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雨童,大哥经常送你礼物,怎么从没见你送过大哥礼物?”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像个小孩子家家的,成天竟喜欢这些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老爷子怒瞪他一眼,心里却对雨童和慕容枫之间的怪异气氛有些诧异,反手用筷一点雨童脑门,“你个死丫头,可有为老头子我买什么回来?”
雨童从饭碗中抬起头来,无辜的回道,“爷爷,早跟你说我现在很穷,除了给枫弟弟买那一样物件之后,我几乎一文不铭了。”
老爷子半信半疑的看着她,“真的假的?你院中每月的例银呢?”
“每月例银有多少?”雨童感兴趣的问道。
“十两”
“这么少?”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却被耳尖的将军和夫人听到了。
“还少?因为咱们是一品的府第,所以正经主子才有十两的例银,你还嫌少?那些个三品、四品的朝中大臣们,府中小姐的例银还不到五两呢。”将军夫人冷冷的回了一句,要不是她有皇上和贵妃护着,连这十两也别想得。
雨童挑了挑眉不再说话,心里却盘算着,按普通人家来说,十两够得上半年的花销了,但是以锦绣坊之前给自己送的衣裳,并定的价位,一件衣裳便值上千的话,那么就是说能穿得起这些衣裳的人也不是没有,却一定是土豪级别的了,看来在这古代,还是要多多的生财致富才是硬道理啊。
“我将军府的女儿们岂能穷着了,明天到我院中,若能在我手中过了二十招,我便给你半年的例银。”老爷子在人前这般向着雨童,无非是不想人随意的为难于她。
雨童不用细想便知半年也不过才六十两银子,只是还得装作欢喜的样子欣然答应,让雨嫣气得嘴唇都被咬出血丝来,“凭什么她能得爷爷这般偏心溺爱?凭什么皇上和贵妃,甚至是皇后都喜欢的是她?慕容雨童,你算什么?”
“爷爷,你也教雨嫣练练武嘛!”听到雨嫣嗲嗲的撒娇声,雨童一阵敏感的搓了搓手臂,慕容枫眸光一闪,心下一片好笑。
“嫣儿,你学什么武?有一个童儿顽劣的还不够,你琴棋书画样样不差,这武不学也罢。”一旁的慕容靖男听罢皱了眉头,总觉得雨童即使习武惹祸似乎也很正常,能够让人接受,但要让向来中规中矩的雨嫣习武,直觉便不好,当下还没等将军夫人发话便一口回绝道。
“就是,雨嫣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你见有几个好人家的女儿成天到晚舞刀弄枪的?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将军夫人冷声喝道,眼尾淡淡一扫雨童,一丝不屑划过眸缝,却无人捕捉到。
雨嫣终是嘟了嘟嘴,没再接话,心想着谁要学武,自己一身皮娇肉贵的,才不去学那些个不文雅的东西呢,只是看不惯老爷子偏爱雨童,故意添乱罢了。
一顿饭这么有惊无险的用过了,先前问雨童今天到底学了什么的问题也无人再问。
饭后各自散去,雨童简单一辞别后,便向自己院落而去。
“童儿,等我一会儿。”一回头,见是慕容靖男,便停下来,疑惑的问:“哥哥,有什么事?”
“走着说着吧。”慕容靖男与她并肩向“落翠轩”而去,“你下午是去了郡王府吧?”
诧异的转头看向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你不想我去那儿吗?”
“郡王是你的恩人,自是可以相交,只是你还是未及笄的女子,常与他这般密切来往,怕是引人诟病,长期而往,对你的名声不好。”
雨童轻笑,“以往我有什么好名声吗?”
慕容靖男一窒,失忆以前她对二皇子秦潇扬的追逐可谓是满城风雨,好不容易失忆后收敛了,却又多出来个千里寻,偏偏自己此时又对她……
“之前那次刺杀,无忧为护我受伤极重,这两日刚刚清醒,我自是要过去看一看才安心的。”对这个哥哥,雨童还是敬重亲近的,所以这才用心解释给他听,不想他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反倒没有落着好,使心里有受伤的感觉。
“嗯。”淡淡的回应,静静的往前走,便这么安静的陪着她,心里竟然有说不出的安宁与幸福。
雨童也不再作声,心里却为这束手束脚的时代真是感到压抑,什么时候才能够挣脱牢笼,展翅高飞呢?
“哥哥,要进去喝杯茶吗?”眼看到了院门口,慕容靖男还没有离去的迹象,雨童便出声相邀。
“不了,我该回去了。”温暖的眸子锁住雨童清浅的眼底,“这几天找个时间带你出去溜马去怎么样?听说城东郊区的荷花开得甚好,我们过去看看。”
“好啊,那便这么说定了。”雨童也愿意出去走走,整天被这事那事缠身,都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了。
伸手将她一捋被风吹散的长发别到耳后,刮了刮她润泽挺翘的鼻头,“这几天好好去国师那儿去学学问,别再淘气胡闹了。”
雨童微一皱眉,“谁淘气胡闹了?我哪有?”
慕容靖男抬手一个响指蹦上她的脑门,“明明就不听劝,还敢顶嘴,早点儿回去歇着去吧,我回了。”
一转身,飘飘然的高大身影俊逸挺拔,在黑夜中也能给人带来无穷的安全感。
雨童揉了揉被敲得一痛的脑门,想到明天可能还要到宫里见那人,便一阵堵心,自己能不能生场病啊?
“小姐回来了。”院落新进的几个仆婢们正在做晚上休息的准备,见到小姐回来便恭敬的福身行礼道。
“嗯,收拾完早点休息去吧。”雨童脚步不停,照直向主屋而去。
“小姐,喜儿说她要去外面一趟,估计能在小姐休息前赶回来,可要奴婢进去服侍?”一个身材玲珑、面目姣好的婢女俏声说道。
雨童趁着月色看了那发声的丫头一眼,怎么看怎么像之前和千里寻纠缠不休被打发出去的丫头清月。“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清莲。”
雨童点点头,丫头们的名字基本上都是入府后总管或主子们又起的,所以也不太在意,“我那里无需侍候,你们自行休息吧。”
“是。”众婢女福了福身子,又转身各自忙碌去了。
待雨童转过身子行向主屋时,夜色中一双别有深意的眸子在她的背影上停留了一刻,转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雨童进屋后,先就着洗脸水将手和脸胡乱擦试了一下,这才坐到梳妆台前,伸手取下了发簪,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便瞬间拖到了地上。
白天跟那叫小邪的少年交手了两个时辰,出了很多的汗,之前忙碌的时候不觉得,此时安静下来,这才觉得浑身粘腻,让人极不舒服。想着喜儿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又不想再让其他人过来侍候,转头望了望那盆洗脸水,轻叹了口气。
起身将外衣和中衣都褪去,只着一件肚兜和褥裤,将绢帕湿水后拧得半干,便在身上擦试了起来。
所幸现在正值夏季,倒也不觉得寒凉,心想着简单一擦洗,今天先早些休息,明早练武结束后再好好沐浴。
突然,一声微小的奇怪声响传入雨童耳中,瞬间一回身,将绢帕遮挡在胸前,除了床榻、梳妆台和桌椅之外,其它并无别物,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正待回身之际,一丝细小的尘土从上飘落下来,正掉落在梳妆台的桌面上。
雨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衣柜中重新拿了一件长袍迅速的裹好,手持一柄木梳一把掷了上去,还未等挨上那衣袍一角之时,梁上一道银色如一抹银狐飘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