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慕容二小姐设计的衣裳?”
“还是她出的主意要为咱们百姓兴办学堂?”
“原来将军府的二小姐竟如此大才?”
“可不是嘛!我之前说她常在城外施粥,老庄哥还不相信来着,看看吧,二小姐又善良又聪慧,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现场一片沸沸洋洋之时,也有不合时宜的话出来,“你说是她就是她?慕容雨童什么德性在京城谁不知道?一个整天跟在男人身后跑的人能有什么能耐?”
“就是,恐怕除了男人脑子里装不下什么有用的吧?”
“要我说啊,恐怕是与这锦绣坊的攀上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私情,才这般将吹她捧着。”
“怪不得从一开始便显得跟旁人不同的亲密,原来是这种关系啊!嘿,果然是一路货色。”
“……”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对一般穷苦百姓来说,能为他们建免费的学堂已经够让他们感恩戴德的了,反而是之前口口声声讨伐两位恩人的贵族小姐和夫人们更让大家觉得尖酸刻薄又目中无人。
两个阶级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互相对骂了起来,渐渐的有人开始推搡。如果说一个、两个人还有些胆怯不敢冒犯贵族的话,那么今天街道上挤满了百姓,平时大家都安份守己的生活,此时被那些嘴刁的贵族阵阵数落,又难为百姓们的恩人,于是乎,开始有些胆大的在其中搅起了局。
贵族们的仆婢见这些下等人竟敢和主子们对阵,也纷纷上前使横,想要在主子面前邀功,反而被一群百姓摁到那儿,对那些平时就靠着主子作威作福、仗势欺人的奴才们趁机一顿好打,吓得现场的贵族们纷纷厉声喝了起来,眼看吆喝着也不能制止之时,便吓得尖声叫了起来,场中一片混乱。
闻人昀之瞪着眼看到这因自己主子两句话便引发的一场骚乱,顿时一阵乏力,明明旗开得胜,紧接着一个完美的收场便圆满结束的事儿硬是成了一场战争。
云枫看着场中的混乱却并未着慌,只是转头看向台旁正认真观察着场中情况的雨童,眸底现出一股说不出的神彩。
“主子,可要帮忙制止?”闻人昀之凑到主子身旁低声问道。
云枫轻摇摇头,示意静观其变,便依然默不作声的负手而立。
琼碧和喜儿自听到云枫刚才的两句话之后,便一直处于呆愣状态,原来小姐平时晚上从不许人侍候,等早上侍候小姐起床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她桌上放着一叠叠的衣裳图画,竟然是这样熬夜设计的吗?还有开办学堂的事儿,也是自家小姐的意思吗?
眼看着场中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愈演愈烈,两个丫头却勿自在自己的回想当中没有走出来。
忽然,雨童的视线调至了远处,如烟的柳眉微微的蹙了起来。
没一会儿,整齐的跑步声、马匹的嘶鸣声以及武器的豁豁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及至到了人群外层,两队兵迅速的从街道两侧包抄到高台中央,在场中还未察觉的百姓仍然专注于此时的惩恶之举的时候,几匹高头大马驰向场中,马上全副武装的兵士人手一把带刺长鞭甩向在前面拥堵的人。
一道鞭声之后,紧接着便是痛苦的哀嚎和趔趄倒地的重击声。几个人同时向场中间冲去,场中的百姓已经被马匹冲散,混乱的倒向了两旁。
正这时,“哇……”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在场中响起的同时,高台之上的雨童动了。
身体腾空,足尖在台下能落脚的肩膀上轻点几次之后,赶在一匹已经一步之距便冲压到孩童身上的马儿之前,长袖一舞一卷之中,将孩子凌空抛回到自己怀里,再一个甩袖,夺过那正向身旁一位老伯身上抽去的皮鞭,反手便是一鞭,将其从马上重重的抽落在地。
身子凌空架起,又是一个旋身将方才抽人抽得最狠的一位士兵从马上甩了出去,紧接着一鼓作气,将其余几骑马上行凶的人都撂翻在地。
“童儿,你在做什么?”场外的士兵后面,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坐着错愕的慕容靖男,童儿怎么会在这儿?她怎么了?
雨童早在骑兵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领队的慕容靖男和秦潇扬,所以一直在忍耐着,直到再也看不下去这才出手。
身子落在一匹无人的战马之上,怀中尚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童,顶着正午刺目的阳光,孑然一身的傲然挺立着。
众人抬头仰望着那高高站立的女子,在太阳的陪衬下,竟炫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所谓兵者,乃保家卫国、抗击外敌、开疆扩土之用,你们将这一身的武力使向手无寸铁、为你们供应吃穿的百姓身上,你们羞也不羞?”
场中一片寂静,只余那一道若冷泉碎冰的乍裂声响彻在耳际。
倒在地上的百姓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却也没有人再喊痛,只是仰望着那周边泛着金光的女子,一时回不了神来。这难道是天上的神仙吗?竟会在乎自己这样卑微渺小的生命?
被打落马背的兵士一言不答的垂下了头,向来都是这样处置动乱的,从没有人这样提醒过自己们作为军人的职责所在,在军中除了打便是杀,不然就是死,完全是以武力取胜,此时听到那女子这样一说,竟然想到自己不知何时起忘了自己也是普通百姓的身份,甚至自己的父母亲人们直到如今也不过是穷苦的百姓。
慕容靖男和秦潇扬凝视着人群当中那耀眼的所在,静静的思想她刚才的话,到底军人是做什么的?暴力防犯以免出现动乱?还是拯救人于水火之中?
“慕容雨童,你少在那儿装模作样的,若不是你,这些卑贱的人岂能这样胆大包天的向贵族动手?”
“她根本就是没安好心,整个今天一场事件就是她预谋的。”
“我看她就是想出风头而已。”
“……”
“不许你再说雨童小姐,她是好人,你才是个坏心肠的女人。”
“你说什么?……”
“说的就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一直在说二小姐的坏话,你不是个好人。”
“你这个下作胚子……”
“……”
眼看场中的对骂又开始了,现在有了京城护卫队,这些官太太和小姐们又一个个耀武扬威起来,百姓碍于有士兵手拿利器在身旁,也只敢动动嘴,不敢再上前拥挤。
而场中原本赶来维护秩序的士兵在听到雨童之前的问话,以及贵族们对百姓的蔑视话语之后,心也如针扎一般。是啊,哪个将儿子们送去当兵的人家会是有钱的人家?都是家里贫困不堪,才忍痛将儿子送出去好换来点儿生活补助的。
此时听到那些所谓的贵族如此恶意践踏穷苦人,场中的士兵也一个个不再动作。
“都安静!”一声沉稳的冷喝声响起,顿时吵闹声嘎然而止。
“雨童,还不过来?”低沉的男音带着邪魅的韵味传过来。
雨童一双凤目毫无波澜的扫过去,“你是让我过去俯首认罪的吗?”
“不干慕容小姐的事,今天是云枫设想不周,要治便治云枫的罪吧。”高台之上静立良久的云枫突然开声道。
“公子,你……”一只素手制止了闻人昀之的后续之言,平静的对视着远处射来的两道审视的目光。
慕容靖男和秦潇扬同时眉头一皱,看向高台之上宛若湖堤翠柳一般丰姿的杰出男子。
冷哼一声,“慕容雨童,快过来!”
雨童心知今天这场事必要有一个结果,因此也不再搅局,转回头给云枫一个安抚的眼神,便飞身下马,将孩子交给前来迎接的孩子的母亲,在她满含担忧的泪眸之中,一个轻浅的笑意便绽开在唇边。
起身向场外那两骑傲然的男子处走着,场中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都自动的给出了一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