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淡粉锦缎小衣，乌黑柔顺的青丝梳成当下最风靡的垂挂髻，发间别着展翅蝴蝶式步摇，垂着的旒苏随着步伐摆动而动，从头到尾无一不考究。
“娘，听说哥哥回来了。”宁若兮带着甜甜的笑容，跨门而入，一双眼四处张望，直直落在端坐着的人身上。
李姨娘见来人，立马招手，脸上的笑意越积越多，自己的一双儿女就在眼前，个个看起来龙章凤姿，怎不叫她心喜。
“你这丫头，你哥刚回府，你就听声赶来了，老夫人那可去请安了？”李姨娘没了平日里的精明算计，只有对于儿女的宠爱之情。
宁若兮走到李姨娘身边，紧挨着坐，一双乌黑的眼说不出的灵动，“好些日子没见着哥哥，这不心想着能和哥哥一起给祖母请安去，一路也有个伴。”
被宁若兮这么一撒娇，屋里的两个主子都嬉笑了起来。
“那可不巧了，为兄回府的时候已经给祖母请过安了，等下妹妹要一个人去了。”宁若湛有些坏心眼的调笑到，俊朗的容貌平添出一分风流之态。
宁若湛是宁家长子，也是唯一的男嗣，从出生起就被众人捧着，实打实的宁家金孙。
“娘，你看哥哥，就知道欺负我。”宁若兮嘟起嘴，向一旁正笑得合不拢嘴的人告状，满是娇俏可爱。
李姨娘手指点了宁若兮额头一下，笑骂到，“就你精怪。”
屋子里其乐融融，笑声不断，却因为宁若湛的一句话戛然而止。
“前几日府上闹出了事？”宁若湛虽然这几日不在府上，可是对于家中的一些动静还是清楚的，特别是那个院子里出的。
李姨娘一听这事，神情就不快了，原本儿子回来的好心情，也影响了不少。
“不就是那个宁洛云，把红香给赶了出来，不过她自己也没捞着什么好处，爹禁了她足，让她没事别出院子呢。”宁若兮一说起宁洛云的惨状，脸上的笑见到宁若湛还要开心，可惜只是禁足而已。
宁若湛看向自己的母亲询问着到底怎么回事，红香是娘房里指去的人，宁洛云赶人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是想反抗娘？
“这事也怪红香，那个小贱种病了，可红香那蠢奴才既不伺候也不请大夫，才闹出了这么一出。”李姨娘没像宁若兮那般高兴，毕竟自己一手培养的人就这么废了，总是有些不畅快。
听了缘由之后，宁若湛有些压抑，宁洛云不是一直都唯唯诺诺，什么事都忍着一声不吭的吗，闹出这么大动静可不像她会干出来的。
“只是这样？”不怪宁若湛多疑，实在是他的身份太过尴尬，虽然是宁家唯一传承的男嗣，可他的娘是妾室，他是庶出，上头还有一个正妻顶在头上，要是有一天正房生出了一个男嗣，那就是嫡子，不管父亲再怎么偏爱他们，这宁家的一切都要到嫡子手上。
李姨娘怎会不知道儿子话中的意思，“就凭她翻不出多大浪来。”
宁若湛知道自己母亲的手段，宁洛云绝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娘还是要多注意，而且现在皇家又要选侍读了。”宁若湛已经十岁，前些年就被选入宫中陪皇子伴读了，皇家的皇子皇女的情况已经摸了清楚，以宁洛云和皇后的关系，就怕她翻身啊。
“放心，娘知道该怎么做。”李姨娘眼睛微眯，闪过一丝阴毒，她已经委曲求全，绝不会让她的儿女再受到半点委屈！
宁若湛这才放下心来，他的一切都是按照宁家继承子嗣规格来的，最好的用度，最好的教习，甚至入选皇家伴读，将来可谓是前途无限，已经走到了这个份上，再让他转手送人，那是断不可能的，宁家只会是他的！
“我看哥哥是多虑了，不说宁洛云蠢笨了，爹爹那么疼我们，什么事都会依着娘的，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不要脸，霸占了娘该有的位子，哥哥就是宁家正经的嫡子，不用受人诟病了。”就算她们再怎么受宠，始终都有人在背后闲言碎语，害得她每次都要被那些氏族小姐们嘲讽排挤。
宁若兮的话，就像一根刺，让其他两人都不舒服。
“总有一天，娘会让你们成为宁家正经的嫡子嫡女。”李姨娘咬牙发狠。
宁若兮，宁若湛都默然不语，他们抱着同样的心思，只是差一个正当的名位，他们本来就该是宁家嫡出。
“好了，若兮，你该去给祖母请安了。”李姨娘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再忍几年也不算难熬，何况她如今可比正房更像宁家主母。
宁若兮这才起身，重新堆着笑，“那女儿告退了。”
李姨娘点了点头，看着宁若兮渐渐走远，想起儿子说的话，心里那点小心思又活络起来，“若湛，现在有哪些皇女要选侍读？”
宁若湛立刻就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毫不掩藏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托出。
而宁若兮走在去往宁老夫人的路上，想着早去早回，能多和哥哥相处，听听那些皇子们的事迹，步子走得急了些。
路过湖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那湖边的人影，怎么那么像是宁洛云？可她不该被禁足了吗？
“你去叫我娘过来。”宁若兮对着身后跟着的随侍吩咐到。
随侍应了一声，就小跑离开了。
宁若兮走近湖边，愈发确定就是宁洛云了，她竟敢违背爹的话，出了院子，这要是让爹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罚她。
想到宁洛云受罚，宁若兮笑得好不欢快。
“姐姐，你怎么坐在这？”宁若兮换上一张关怀的表情，问着站在湖边的人。
宁洛云听到身后的询问，慢慢转过身去，脸上已经有了些血色，额间的伤还依稀可见青紫，身上的衣服和面前的宁若兮一比，只像是扔掉的旧衣。
“是若兮啊。”宁洛云看到来人松了口气似的感叹到，惊慌的神情也换做了笑意，我等你好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