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云这一出,搅的整个京畿都战战兢兢起来。
朝官们个个都撂着衣摆回府关门肃清自己内宅的事,把那些乌烟瘴气的全部清理了个干净,今有丞相夫人为女入宫求援,难保他日不是自己府里出一个来,宠妾灭妻的事捅出去,自己也得跟着倒霉,官途受损啊!
而宁洛云正在皇后的凤仪殿,众人拥簇的伺候着,哪怕喝水用膳都有人挣着上前为其代劳,比及当朝公主的待遇,也是不差的,先不管宁洛云在宁府受不受宠,可能让皇后心疼的人,那就是独一无二的贵人。
经过精心调理,宁洛云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红润血色,只是这么一折腾,本就没二两肉,现在更是消瘦了。
宁洛云压下胸腔内的颤动,这是她妄为之后的后果,再难受她也得受着,在听到宁家那些人下场,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难得的,宁洛云脸上露出了笑容,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意。
她从旁听来宁家如今的状况,宁若兮因推她落水,请了家法,罚跪祠堂,而李姨娘治家不力,收回了打理家宅的权利,禁足一年,而她的父亲,也被皇帝训斥,扣了俸禄以示惩戒。
事到此处,宁洛云才算痛快了。
当她睁开第一眼起,积压的怨念都折磨的她恨不得刨开自己的胸膛,让她眼睁睁看着这些逼死她的人还好好活着,她怎么能忍得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她连一刻都等不下。
她知道宁若兮十分喜爱她的玉坠,前世换走了她的玉坠之后,几乎时时戴在身上,她特地等在宁若兮去给宁老夫人请安的路上,刻意露出玉坠,引宁若兮来抢,她清楚宁若兮的性子,如果得不到就要毁掉,真是一点都没让她失望,宁若兮果真将玉坠摔了,正好让她借势落水,才有了接来一系列的影响。
至于她中的毒,是她自己吞的,只是落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一句无心之失,最多就是让宁若兮吃些苦头,还有李姨娘,父亲护着,说不定就不了了之,可是下毒就不一样了,谋害嫡女,哪怕查不出凶手,李姨娘也得背着嫌疑罪名!
而里面最关键的就是她的娘亲,她赌娘亲为了她能做到哪一步,如今她躺在凤仪殿,她赌赢了。
至于她院子里填进去的人命,那都是李姨娘的人,就由李姨娘自己伤心去吧。
“觉着怎么样,云儿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沈皇后走了进来,看着床上已经醒过来的人,仍旧病怏怏的样子,二妹既然将自己孩子交托给她,她可不能再让这孩子出什么差子。
宁洛云看着眼前华贵美艳的沈皇后,竟是落到一尺白绫的下场,不禁有些苦涩,前世她受了沈皇后不少恩惠,可是那时候父亲让她不要和沈皇后多有往来,渐渐的,也就疏离起来。
“好孩子,怎么好端端的掉起金豆子来,是哪不舒服?来人,请御医过来。”沈皇后本来看宁洛云有所好转挺高兴的,突然间这孩子就看着她,簌簌往下掉眼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心疼。
沈皇后第一眼见到宁洛云就喜欢的紧,或许是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不由就想多疼爱一些。
宁洛云不知道自己落泪,摸上自己的脸时,才发现湿漉漉的一片。
“皇后娘娘对云儿真好。”宁洛云前世放弃过太多东西了,从未为自己想过,而她伤害的都是爱护她的人。
沈皇后听了之后笑了起来,果真是个孩子,“本宫是你的姨母,也算是一家人,不对你好,那对谁好?”
沈皇后擦去宁洛云脸上的泪,想到岁数差不多大的女儿,娇嫩的小脸上肉呼呼的,可是眼前的孩子,只剩了皮和骨头,如果她多注意点二妹那边,是不是就能……,好在如今也算不晚。
“那云儿能不能叫皇后娘娘姨母。”宁洛云微微低下头,显得小心翼翼。
这副姿态宁洛云再熟练不过,无论是在父亲还是祖母,甚至李姨娘面前,她都揣摩几番才开口,渐渐的,她就能揣测出别人心中的想法。
“本宫本就是你的姨母,怎么不能,真是个傻孩子。”沈皇后只觉得宁洛云像极了她的二妹,都是一副柔弱不争的样子,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也是她这个做大姐的照料。
宁洛云柔柔一笑,隐着欢喜叫了一句姨母。
沈皇后只当是宁洛云被欺负狠了,性子都被磨平了,心里愈发的恨起宁家来。
一旁伺候的宫人都心里都暗暗道着,这宁家小姐是个厉害的主,三言两语就揽了皇后娘娘的心,即使是亲侄,可这才几面,说过几句话,宫里人心都是冷的,亲戚关系哪是那么好攀的。
“母后,儿臣带着徐御医来了。”人未见声先至,清朗的嗓音,似乎能透过声音猜到说话的人是什么性子。
不多久,徐御医躬着身随同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少年一身金黄锦衣,金丝衮边云纹,白玉腰带,脚上是同色的鹿皮靴,端得是龙章凤姿,翩翩少年郎。
“请二皇子安。”宫人们朝着来人请安。
来人正是沈皇后的亲子,二皇子,江承迩。
“儿臣给母后请安。”江承迩笑呵呵的凑到沈皇后面前恭敬问安。
沈皇后见到自己的爱子,脸上不由浮出笑容,“徐御医快给云儿看看,可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帖的。”
徐御医哪敢怠慢,连忙上前几步请脉,切了脉,心里却开始嘀咕,当初还是在叹是个可怜的娃子,没想到现在金贵的赶上宫里的贵人主子了,果真是风云一变,谁能说得上变数。
“回皇后娘娘,宁小姐的风寒未清,微臣开几幅清热祛寒的方子,再配上些清凉的果脯,难受的时候含一个。”徐御医不敢将所有实情说出,哪是风寒未清,是已入脾肺,清不干净了,只能养着了,以后受寒会比普通人发起来更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