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夫人初听得夕颜要自请下堂,只惊得个目瞪口呆。
刚想端起家中尊长者的架子来教训夕颜几句,出身高门的她怎能如此不分轻重、不计后果?说出这种大逆不道、贻笑大方的气话来
可彭胜文的痛呼声打断了刚才她的所有想法。
“胜儿,胜儿,你这是怎么了?”彭老夫人吓得登的直起身来急急说道。语气中的急迫,这才是发自内心的关怀,夕颜嘴角一丝冷笑毫不遮掩的露出来。
待彭老夫人看到彭胜文脸色红得发绀,大汗淋漓的样子,心中大呼不妙,再顾不得其他,急忙叫人。
“快来人哪,快点!快点!”声音急切又慌乱。
彭胜文痛得几乎昏了过去,双手按住小腹,身子软软的滑到地上,旁边的如心虽然吃惊,却不上前去扶。
屋里的丫头婆子除了夕颜身边的三个,再就是李嬷嬷了,如意如雾刚才听得自己主子请求离开的话,心里只是恨恨的,哪里还会想到彭胜文身边伺候呢?
一声慌乱的脚步响起,春娇春媚和四五个小丫头跑了进来,围到彭胜文身边,七手八脚把他扶起,可四顾一看,除了夕颜正躺着的竹榻,再无其他地方。
彭老夫人刚望向夕颜,只见她微微低头,双目半闭半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便想张口骂人,可想到她刚才吐血的样子,只恨得牙根痒痒,气怒道:“快把少爷抬到正屋里去!快快!”
一群人头也不抬的,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一转眼的功夫,屋里顿时只剩下夕颜主仆四人。
夕颜低声说道:“如心,现在如烟怕是不好,身边招呼的人也无一个,你过去看看吧。如雾留在这里,如意帮她收拾了去,我只在躺着,不必理会我!”
如意丫头急了说道:“小姐这会子刚吐了血,哪能不管?如心去了偏房倒也罢了,我可是要在小姐跟前守着的!”
夕颜微微一笑:“你个没良心的丫头,如雾现在一身狼狈,你还不帮她打水收拾了去,快些!我自有话要和如雾说。”
如意一想也对,不好意思的低头转了出去。跨出书房门,只见请来的大夫被李嬷嬷拉进了主屋。如意心想,自己小姐都吐了血了,那彭少爷也没见有个好歹,真真是偏心!啐了一口,自去打水不提。
这里倒是得替彭少爷辩白几句,他确实是不好了,而且还真是个大麻烦!
如雾这会子守在自己小姐身边,心下安定了几分,可转念一想到小姐为了自己和如烟,闹了这么一出,甚至还要请休,置名节于不顾!是自己害了一心想维护的小姐啊!泪水就断不了的哗哗直流。
夕颜一颗玲珑心思怎会猜不到如雾想什么,只叫如雾坐到榻边,拉了如雾的手,细语道:“你不要觉得愧疚,彭少爷今个儿事情本做得极为荒唐,这彭少夫人就是换了谁,怕也是难了的!而你和如烟,怎么会着了他的下作伎俩?真真叫我心疼,我本打算明日回门之后,召了陪嫁庄子和铺子的管事来看看,有合适的,就把你们四个都定了下来的!”
“小姐,呜呜……我们端了菜去,就被灌了杯酒……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呜呜呜!这个彭少爷看着衣冠楚楚,怎么会做出这么下流无耻的事情来!如烟她醒过来,就一心寻死!”如雾听到伤心事,五内俱焚,流着泪断断续续说了个大概。
夕颜经过洞房那一出,心知她二人心里这会子只怕恨得要死,冷笑道:“这将军府少爷的嫡妻,还不若个平常人家的妻室来得尊重!平常人家夫妻互重,哪里来得这些糟心事儿!唉!只是你和如烟,终究是误了!莫说什么穷人妻、富人妾的,宁做穷家儿,莫做富人女,这才是我要信的理儿!”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都心事重重的各自发呆了去。
如雾心想,如今莫说做妻,就是做妾也不会有人家愿意要自己了,那被污了的身子,终究是不干净的了,脑中闪过一些混乱的画面,愤怒羞愧不已。
夕颜心想,不为你们,就是为了自己,我都不能再忍了去,倒不如撕破了这层纸,就算一时半会离不了这府里,她们也不会那么欺了自己去!
如意打水进来,拉了如雾去梳洗,收拾过后的如雾看起来稍微精神了些,可是颈脖上的淤青,却是触目惊心。
夕颜见了,不禁抚上了自己自己被纱巾盖住的脖颈,自嘲一笑,自己又比那两个丫头干净了多少?
“胜儿!我的儿,你怎么啦?”彭夫人的哭喊传了进来。
彭夫人本在听闻南跨院出事的当儿,就从北跨院赶了过来,可偏在花园里碰到了从这里出去的彭将军。
彭将军跟夫人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只道今儿儿子干的浑事要是传了出去,终究是件掉面子的事儿,现下母亲已经去处理了。
让她就不要再去添乱了。
这彭夫人知道自己的婆婆素来疼爱孙儿,听彭将军的意思,晚上家宴上可是要抬了两个姨娘给自己胜儿的,便去安排一二了。谁曾想,这不大一会,就有婆子来说自己的儿子病了,还昏了过去!这还了得,一路急惊风似的狂赶了过来。
一路上把适才发生的事儿,问了个明明白白,这新仇加旧恨,心里只把冷嫣和亦夕颜母女骂了个遍儿。
一进院门就咋呼起来,只骂狐媚子害人。
哭喊着冲到正屋内室,只见自己的婆婆在抹眼泪,旁边的大夫一手扶脉,一面摇头,神色严肃。
彭夫人连声问道:“胜儿这是怎么了?哪里不好?”
彭老夫人只落泪不语,彭夫人看看彭胜文疼的扭曲的面孔,拉了大夫到一旁问道:“我家胜儿这是怎么了?”
许大夫在京都里虽比不得皇城御殿里的医政,但也算得上妙手回春的杏林高人了。这彭胜文的症状分明是男子助兴之物导致的急症,屋里天茄花的味道犹可闻到,想来是服用了大量的迷幻药,可是这位彭少爷脱阳又是何故?可是阳虚火旺、阳强不痿,却有服用了其他相克的东西?
想到这里,许大夫闻到:“彭夫人可知道令公子之前吃过些什么助兴之药?或者是行房前习惯吃什么东西?”
彭夫人面色一红,涩问道:“许大夫何出此言?我们胜儿虽年少贪顽,但还不至于此!”
许大夫摇头道:“令公子的症状分明就是长期服药助兴导致阳强不萎,阳虚火旺却又吃了相克的东西导致亢进受阻,积结所致。”
彭夫人忙问:“有得治么?”
许大夫说道:“那的看是什么相克得东西。”
彭胜文已经疼得撅了过去,彭夫人看向外屋低头站成一排的几个丫头,走到春娇面前,大叫:“给我跪下!”一群丫头扑通一声全数跪下。
春娇吓得头磕得象鸡啄米似的,“夫人饶命,春娇没有服侍好少爷,我知错了!”
“还不快说少爷平日里都吃些什么药?”
“吃,吃……。”春娇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再不说我就找来牙婆把你卖了!”彭夫人看这样子,自己那胜儿怕是真如许大夫所说,荒淫无度,气极不已。
“吃秃鸡散、不倒丸、蛇阳通宝、神蜓……”
“够了!”不等她说完,彭夫人已经听得羞愤不已,大声喝止。
一旁的许大夫止不住的摇头,素日里只听得这彭府少爷流连花柳,却不知竟淫*()*靡如此。另一面,心想服用了这么多伤身淫乐的药物,现在诸多药物一起反噬,以后怕是不行了。
只说道:“彭夫人,彭少爷服用的这些药物都是些性大药烈的重要,怕已伤及了根本,今后只怕精根难聚了。”
一席话,如同一盆雪水浇到彭老夫人和彭夫人的头上。
彭夫人一腔怒气上头,冲出主屋,只往书房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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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别字也没法了,实在是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