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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得善安堂,洛泫闇便朝玄伽使了个眼色,玄伽自去不提。

厅堂里的几人随着洛泫闇的离开,气氛松弛了不少。没过多久,亦老夫人面露疲态,无真女冠向辛蛟告了不是,使了几个小僮扶着亦老夫人往院子里的东厢房走去。

一路上,无真女冠低声说道:“亦老太君,今日里说的话你不要多心,你这个孙女儿,真真合我眼缘。且不说样貌,那形式做派也大方稳重。这布米行善之事本就是积福积德的,你便多带了她来吧。再则……我这里慈善之行,易达上听,于她,弥补出身之欠,也未尝不可!”

亦老夫人才听闻这番话,心里只觉得这个孙女儿还真是得人意,想到夕颜的将来,急忙笑着应了。

“这可是多少人家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可见我们家夕颜是个有造化的。老身这里替她谢过女冠了!”

无真女冠只是笑笑,不再答话。

才进了厢房,两个小僮扶了亦老夫人卧倒在床榻上,无真女冠一旁坐了,便为她扶了扶脉。

脉象有些沉固无力,看了看舌苔,有些苍白,想来是脾胃湿若,倒也无大碍。问道:“近来是不是嗜睡厌食?服了什么药剂?”

亦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上前说道:“最近服了太医院院判鲁御医的安神汤,每日睡眠倒是好得很,只是偏了饭食的钟点。”

无真女冠说道:“竟不知太医院有如此好医术的御医!不过年纪大了睡眠较之年轻时是要差了许多,白日里注意补眠即可,如果总是偏了饭食,反倒对身体有碍。”

被小僮引了,正从院子里转进来的夕颜闻言,隔了纱帘说道:“祖母,您可要听了无真女冠的话去呢!这些时日,您午饭都用不了多少,未到哺时便又腹中饥饿,到了哺时却在用不下什么东西了。长此以往,身子骨定是受不了!是药三分毒,祖母您还是少用那些个助眠之药吧!医补不如食补呢!”

无真女冠听着夕颜的话语,笑着说道:“你这个孙女儿不如做了我的女弟子吧?”亦老夫人正要拒绝,她又接着说:“倒不是随了我修行,只承了我的衣钵吧。”

亦老夫人转惊为喜,急忙让夕颜下跪奉茶。

夕颜不解,不过照着亦老夫人的吩咐做了。无真女冠接过夕颜奉的茶,从怀里拿了一块形如树冠状的两指大小的黝黑泛绿系了暗红丝涤的物什递到夕颜手中,一阵醇厚雅致的香气顿时钻入夕颜的鼻子。

“我本不曾打算收纳弟子,今日也是有缘蒙得你尊我一声师傅。我也无其他信物,只是这个琼脂沉水香是先帝赐我的玩物,如今就送与你做个见证吧。”

“多谢无真师父!”夕颜恭恭敬敬的接过,倒是这声“无真师父”让众人莞尔。

“夕颜,无真女冠是随侍先帝女官,也是宫中的女医,出生世医大家,最擅解毒和内科杂症,虽是女冠,可也是先帝御赐的正二品女官。能传承其医术,也是你的造化了。”亦老夫人随后为夕颜答疑解惑道,言语间颇有些高兴。夕颜的庶女身份一直让亦老夫人为之纠结,如若将来要结一门好亲,为一府主母,她的分量实在是太过轻微。虽然无真女冠的女医地位并不算太高、女儿家学习医术也非上举,可是能够为她增加些许筹码也是好的!拳拳慈心怎不让夕颜感怀感念?辛蛟在众人离开之后,也起身离开了。走出善安堂,他绕过拥挤的人群,漫步来到停放在几棵大树下的一辆玄色马车旁,要交扫过身后人群,挑眉一笑。上车,随即离开,任由那几人暗中跟了去。

马车里,一位白衣少年正透过帘缝看着那些拥挤的人群。见到辛蛟上车,大声说道:“辛叔叔,你可回来了!我看这些人为这这几勺米争来斗去,甚至不顾尊卑老幼,明抢了去,真真恶人!我都想好生教训他们去!”

辛蛟笑笑:“你怎生辩了好歹去?你又怎知他们不是可怜人?这世间,老百姓们只求了温饱,可富者愈富、穷者愈穷,甚至糊口都不能?只求一口饭食,你岂能说他们行恶呢?但凡有糊口之地,谁人又愿意行那不义之事呢?”

那少年顿时不言。这几日来,他跟随辛蛟,倒不见了不少世面,也明白很多事情一定都如书中描述那般清明易解。

辛蛟也明白,这个少年如同白纸,黑白分明,自己更是要好好的教导了他去。

“刚才在善安堂里,我见到你的祖母和妹妹了。”辛蛟话题一转,那少年的脸色顿时明亮了起来。

见到此种样子,辛蛟笑说:“你们兄妹二人可是极富神毓,连气场都是一样的!”少年亦卓然不解,辛蛟又把刚才善安堂见到亦老夫人和夕颜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末了,叮嘱道:“之前空空道长再三嘱咐与我,你年岁未满十五是不能与家人见面的!我自然会将他们的情况悉数打听了给你,只是你不得擅自行事!”

亦卓然心里浮过一丝戏谑,腹诽道:这个辛叔叔之前不知诳了师父多少,非得将他带回了中土大陆!这会子又婆婆妈妈的,这个不行、那个不许,一路上不知听了多少遍了!不说百遍,也有五十了遍吧?

辛蛟见他面露不耐,又张口道:“记住了没有?”亦卓然沉浸在腹诽遐思中,张口说道:“五十遍!”

听得辛蛟面上红黑不定。亦卓然立时反应过来,低头不语。

半天,辛蛟故作镇定的挑帘看看行到哪里了,心里把亦卓然小毛头、小毛头咬牙切齿的骂了不止五十遍!

看着马车拐进一条胡同,辛蛟沉沉的说道:“带上我给你的面具!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闇阁之主!我交到你手上的,不只是个名号而已,还是这九百多号弟兄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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