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湖面,清风拂过,涟漪散开来,虽然在午后的阳光下感觉有些热,可是身后的假山仍然散出寒意,夕颜微微笑着,可还是轻微的抖了一下。这里,是前世的自己故去的地方!
夕颜坐在水边的湖石上,伸头看去,湖里的青荇摇摇招招,仿佛在召唤自己,夕颜情不自禁再够出去看向深绿色的湖底的苔石,忽然眼前闪过一点红红的碎影,她下意识的用手捏了捏手中的荷包,里面一点硬硬的物什还在,松了一口气,缩身回来。这个龙玦,为什么会跟着他和如意二人重生回来?思绪渐远,难道自己和那个人会牵连不清么?
风吹过湖岸边假石上的绿草,沙沙声响。
夕颜低低的说了句:“是你吗?洛泫闇!”
“你怎么知道是我?”一个低沉的男声轻轻响起。
夕颜吓了一跳,惊得猛一起身回转,却见玄衣的洛泫闇站在自己身边。
“你?你不是走了么?为什么还在这里?”夕颜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洛泫闇的乖戾是众人皆知的,莫不是,来寻自己报复的?夕颜一边说话一边寻思,不经意间,退了一小步。
当她的脚后跟绊到湖石的时候,她心里顿觉不妙,难不成我亦夕颜又要再次沉入湖底,重演一次溺亡吗?
一双大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就那么怕我?刚才你可是什么都不怕的吗?真真是小女子!”洛泫闇惯常的谐谑语气也紧随而来。
松了口气,正想道谢的夕颜,谢字又被梗在了喉咙。这个洛泫闇!好好说话那么困难么?
“你连说句关心都让人堵得慌!你才是个不会表达的家伙!”夕颜想到的,也冲口而出。
洛泫闇一听,那种羞恼的情绪又开始在身上蔓延,这个小女子,说话都是这么直截了当么。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沉默一会,夕颜突然觉得孤男寡女就这么躲在假山后说话,要是被人看见了,怕是多少是非将由此而生了!想到这里,她又小心的往里退了退。
“我们就这么说话,于礼不合,不如我先离开?”夕颜试探的问了问洛泫闇。
“哼!你姐姐和大哥两个未婚夫妻时常见面,那才是真真于礼不合!这会子,你还来跟我说什么礼不礼的,也是不是自欺欺人呀?”洛泫闇闷声顶了回去。
“这——”夕颜倒是觉得语塞了。
看着夕颜脸上的羞意,洛泫闇顿时觉得心情大好起来。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他得意的原谅了夕颜。
夕颜更是无语,谁要你原谅啊?莫名其妙跑到别人家的后院来,还不分男女大防的跟自己在这么一块空地上说话!果真是个行为乖张的家伙。既然你这么厚脸皮,我就不理你罢。
夕颜打定主意,扭头过去,不再看他。
“知道吗?我最喜欢你家后院的这个湖泊,宫里的那个,太小!一点都不像母亲跟我说过的碧溪。”洛泫昊自顾的说道。
“那碧溪,生在群山怀抱,三面环山,一面临空,水深不可测,却是极寒极美,湖里生长一种虹鳟。母亲说,这种鱼喜爱寒冷清澈的水域,但是这种鱼却也能大海里生存,可是它繁衍下一代却是要溯河洄游到它离开的地方。”洛泫昊的语气里开始蒙上了些许的悲哀。
夕颜太能理解这种悲哀了,不可得的悲哀、被抛弃的悲哀、思念的悲哀、苦痛的悲哀。
夕颜的眼睛开始红了,她只强忍着,不能再一个外人面前落泪,那人还是一个素来被冠以怪戾的男子。
“还有一种特别的金鳟,只能生活在那里,一旦离开,便会死去!”
夕颜的眼泪无法抑制的流了下来。她很悲伤,洛泫闇的话语里那种黑暗的气息,让她越发的悲伤起来。有一瞬间,夕颜甚至想将自己的遭遇和经历告诉这个人,只是那样的冲动的后果,让人无法想象。夕颜蹲下身去,将头俯到膝盖,自己将自己完整的包裹起来,那样子除了孤单和伶仃,却也让人心里生出许多的怜惜出来。
洛泫闇转头朝夕颜望去,看着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一瞬间,只觉得心里软得像棉花一样。
伸手想要理理她因为哭泣而散乱了一些的头发,可是心里一阵揪痛,紧紧握拳,转身离开。夕颜哭定,抬起头来。身边再无一人。
湖面上仍旧风吹起粼粼波光,夕颜的心境却也开阔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