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们一路走来。
除了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辅国公府长房大太太徐氏“病死他乡”的消息,也同时让一切的有心人睁大眼睛看了清楚,死了的徐氏,她两个孤苦伶仃的女儿,辅国公府闻家的两位嫡小姐,是在顾家军的护送下,一路千里迢迢的回来了京城……
闻粟,这是生受了顾家强加于他头上的恩情。
而现在,顾家命悬一线的吊在那很有可能就决堤的黄河边儿上,苦等京里修复堤坝的灾银,拖欠的军饷,粮草。
闻粟身为一品摄政辅国的摄政公,他能什么都不做吗?
“真该死!”万贵妃狠狠捏紧戴着护甲的手指,沉声说道:“想不到这自喻一派清流之家的顾家,竟然也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法子。”
慕容麟眸光一闪,与万贵妃神似的一张俊美邪魅的脸上,露出异样的冷笑来:“依母妃来看,只是顾家的利用?”
“难道还有别的?”万贵妃冷笑:“总不是那两个丫头自己主动的吧,不过才十来岁,那死了的徐氏,从小就是一个懦弱可欺的人,只是个在闻家看人脸色,一句话不敢多说,一步不敢多走的小孤女,更被姑妈教养的,就是挨耳刮子都不敢喊声痛来,她可教不出这样两个聪明的女儿来。”
慕容麟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是不是,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万贵妃想了想,想起曾经朝夕相处的姐妹徐氏,叹了一口气:“她真死的惨,可怪只怪她父母,仗着一纸指腹为婚的书信,硬是让她一个孤女还妄想成为辅国公府的主母,她站的道上,挡了多少人的路,死了,也是活该。可她的这两个丫头,哎,我哪里还忍心动手呢,毕竟年轻的时候,我和徐氏那么要好,还曾躺在一张床上说过知心话……”
说着,万贵妃红了眼圈,眼泪掉了下来,向慕容麟说:“要不是闻粟铁了心,不将嫡出的大女儿闻玉宁做你的正妃,不与我们联合,我们何苦这样,……做这种狠心绝情的事儿来。”
万贵妃掉泪,但是怕花了眼睛上的妆,用手帕子小心对着镜子去擦。
慕容麟含着诡异笑痕的眸子,看着母妃。
他今年虽十五了,宫里宫外的漂亮女人见了许多,那外表越是美丽出众的,就越是比一般相貌的女人要贪婪的多,亦如他母妃这样。
……
次日,果真如慕容覆等人预料,户部立刻给顾家军拨放了灾银和军饷粮草,还派出了工部治理黄河的特派官员,在宁州甘州的时候,领了那里万大将军派系的人马,去了崇州,协同顾家军,治理黄河。
既然是注定的功劳,万家算定了要把顾家这治理黄河的功劳占了再说。
闻家。
闻玉宁不必杜鹃来报,已经听了府里头下人的议论,略松了一口气。
而白芍,这被孙姨娘刚提拔上来,在兰芯阁当差的大丫头,一心想要在闻玉宁的跟前证明自己的能力,闻玉宁说要打听俞妈妈的事,她便费心尽力的去打听,等在柴房对面的开水房找到俞妈妈的时候,白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头发灰白散乱的婆子,佝偻着驼背,穿着灰扑扑的蓝布衫子,蹲在柴火堆旁边,劈柴,手指粗糙的全是裂纹,脸上被烟灰熏得脏兮兮的,吸气的时候一张嘴,掉了门牙的嘴干瘪的让人恶心,尤其是鼻孔。
这个婆子,真的是,太太的奶嬷嬷?!
辅国公府,乃至大周国的各种人家,对奶过主子们的奶嬷嬷都是十分看重的,年轻的时候照顾小姐少爷们,少爷小姐们稍大一些,就做主子们房里的管事妈妈,那些有脸面的大丫头也得服她们的管教,等小姐或者少爷们成家了,奶嬷嬷便算是退休了,但是府里头给奶嬷嬷们养老。
每月领着丰厚的银两,连生的儿女也比旁的下人们体面,但凡什么好事都是先轮着他们的来,只因奶嬷嬷抚育主子们是有功劳的,这些儿女也跟着沾光。
可是,俞妈妈怎么会是如此模样,落魄的简直连刷马桶的婆子都不如。
“姑娘,姑娘?”领着白芍来的粗使婆子,看白芍一直发呆,就叫她。人领来了,怎就没一个谢?
“哦,哦。”白芍才回过神来,刚想讨点钱打发了,又攥紧了:“她可是俞妈妈?你可别哄我,我可大小姐跟前的大丫头,你敢哄我,便是不拿大小姐当回事,告到孙姨娘那里,可有你吃苦的时候!”
白芍觉得自己被骗了。
那粗使婆子急了,又怕,孙姨娘何人,虽说是姨娘,却是隐形的主母当家人,小命都会交待了,忙说:“是俞妈妈啊,我哪里敢骗姑娘。”
说着想,向那婆子喊:“俞婆子,俞婆子,大小姐屋里的丫头找你呢!”
俞妈妈虽年老体弱,但是耳朵还行,转头看过来:“你说谁找我?”
那婆子道:“大小姐屋里的丫头。”
俞妈妈一愣,看向白芍,辅国公府,西府地界儿小,各方各院的奴才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就算不熟悉也都认识,只东府,占地面积有西府的两倍多大,且又只闻粟这长房居住,但是服侍的下人比西府两房的都要多,且不似西府那样能该屋子住人的地方,绝对不修园子比起来,东府这边姨娘和少爷小姐们都各有各的地盘,服侍的丫头媳妇婆子等,彼此就有只瞧着面熟,不大认识,经提起谁是谁的什么人时,才笑起来,你是那谁的侄女儿等等之类的话。
俞妈妈便不认识当年才十二岁,正不知在哪里当跑腿丫头的白芍。
“你是大小姐屋里的?”俞妈妈松开柴禾,站起来靠近白芍,想瞅瞅清楚。
白芍忙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迸出离我远点儿的话来,幸好想起来,这是大小姐找的俞妈妈,说:“杜鹃姐姐这几天歇着,再说我今年才到大小姐跟前服侍的,你自然不认识我。”
“杜鹃?”俞妈妈愣住了。
“是啊,杜鹃姐姐伺候我家小姐,紫薇姐姐去伺候的四小姐……”
“呜呜呜……”俞妈妈哭了起来,瘫在地上:“太太,我的太太……”
“太太已经没了。”白芍说。
俞妈妈泪流满面:“我就知道,你这么一走,就凶多吉少,我说了不让去,你非得要去,大小姐呢?我要去见大小姐。”
看俞妈妈这反应,白芍便信了,这不会错,是俞妈妈了。可她怎么会是这样子,竟是街头流浪的乞丐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