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弟……
顾然轩难能一回情绪隐瞒得好。几乎是毫无波动地接下了黑裙女子的话，他甚至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唇：“美人儿这么说真叫人伤心呢！”
实则顾二的心里这会早咬牙切齿——小？不试不知道，就他还小？那全华夏没几个大的了！
不得不说，雄性生物在某些方面真是自尊心不要太强。
笙凉乐得在一旁看戏。
哦不，也不全在看戏，起码她对顾二的反应不上心。她凝神看着的，是那黑裙女子。
像罂粟，像鬼火，这女子的气息太复杂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那千百味的复杂气息里没有温暖，没有光明。
和曾经的她何其相似。
其实不止光明会让人沉溺得无可救药，黑暗也如是。习惯了在冰冷孤独的夜色里独行，久而久之，怕也就不会再妄想被拯救了。
一线光，一线影，地狱天堂。
悠悠继续玩弄着自己的指甲，黑裙女子偶尔会用眼角的余光扫警卫员一眼。等得不耐烦了，她甚至回问句：“可以放我回去了吗？这里可比你们圈定的笼子没意思多了。”
顾然轩冲着警卫员微颔首，警卫员于是询问了几个和前头审问时相近的问题。
某个瞬间那女子的手蛇一般缠上了顾二的颈侧，她轻轻用指尖扣，带着某种奇异的旋律。
顾二竟然还能不正经地笑出来，“怎么，美人儿改变主意了？”
既然警卫员问不出什么来，那他就亲自问，哼！
许是天生对阴暗气息排斥，顾二凭直觉判断出了——这五人中，最不好搞的就是这女子。
最毒妇人心？这话做不做得真，拭目以待。
“小弟弟，你们家的卫兵无趣得很，你看他问什么我都不答，再问下去有意思么？”
食指中指的指甲摸上顾二颈部的大动脉了，女子轻浮地笑，似调戏。
笙凉本还想看看这女子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然不过须臾，她忽地猛冲过去，口中怒而娇斥一声：“闪开。”
顾二的身体在大脑没反应过来前便迅速退开了两步，而黑裙女子见事迹败露当下便反手要甩笙凉一巴掌。
气血不足加上快速跑动，笙凉这幅身子的弱势在这一刻全显示出来了。
有时候，一点点的缺陷便足以致你溃不成军，甚而，丧命。
虽然笙凉靠走位到底是使自个精致的脸蛋儿免受了攻击，可她的伤口却要命地被黑裙女子掐住了。
绷带在眨眼之间被人解开，女子的指甲掐上了笙凉受伤的部位。
笙凉意识昏沉就在这一秒，可身体跟不上，她的敏感度却依旧无人可及。
韧性极强的身子一矮后往前撞去，笙凉不客气地用自己的额头磕上了对方光洁的下颔。
头骨和颔骨哪个更硬？顾二只看到那黑裙女子被撞得七荤八素。
与此同时，笙凉的脑子更沉了。可她没忘记扣住那女子的手臂，将她的右手往高处一抬。
随后‘咔擦’一声，骨折。笙凉听声音能判别出来对方伤得不轻。
至此才无力地踉跄着往后退去，笙凉沁冷的声线，在这人间四月天里竟显得无比阴寒，“压住她，不要和她的指甲直接接触，有毒。”
说完这句话，笙凉的脸色已白如鬼魅。怕是阿飘都要比她可爱多了。
“有毒？”警卫员们听此猛不丁一惊醒，再看向笙凉，她惨白的面部开始泛起一层黑了。
“你究竟是谁？”黑裙女子本来波澜不惊的神色，到此终于大变。
笙凉当然不会回答她，事实上，这一秒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是凭着一股意念，她往门口闯去了。
想要的答案，拿到手了。
重点在于——
腋下。
狠狠一个手刀劈晕了这卑鄙下流的女子，顾二骂骂咧咧地赶忙冲着笙凉去。
顾然澈大步流星赶到了监控房前时，正好看到笙凉步子一软，整个人往前侵倒。
哪怕是在毒入骨血这样的危机当头，她依然倔强得吝于求助任何人。
不为什么，只因为，她是笙凉，冷血无情的恶魔十一。
一对温暖臂膀托起了她，顾然澈抱着她快速冲着顾家主宅跑去，口中还竭力大喊着：“谭医生，不论你现在在哪，马上出来……”
身子被一颠一颠的，可笙凉感觉不到起伏晃动。从手臂处传开的痛意渐渐流转到了四肢百骸，饶是她一贯很能忍，这会儿也禁不住满脸虚汗。
冷，热，痛，涩……还有更多更多如啮噬，如剥离血肉的感触在她全身上映。
“所……罗门！”身体开始忽热忽冷，顾然澈将笙凉放下之际，听到了她近于鞭挞，咬牙哆嗦着念出了这三个字。
顾然澈其实不认为自己会听错，只是在那一刹那，他整个脑子都懵了，连思维的能力，也离家出走得半点不剩。
低下头，顾然澈一手拽紧了被褥，想要听听笙凉还会说什么。
可笙凉这趟辜负他的期望了，她没有再提到那串字眼，再没有。
老管家在见着大少爷抱了个昏厥的人过来时早便伶俐地跑去喊人了。
而白大褂医生抱着急诊箱匆匆赶来时，顾然澈眼底的忧虑真真切切的，“谭医生，快来，你先看看她。吴伯，去叫救护车。”
人命关天，谭医生也顾不上那寒暄的一套了。当下取出自己的常用设备，带好橡胶手套，他先是检查了笙凉手臂处的伤口。
“不好！”本以为只是失血过多，可……可根本就不是这样的，饶是谭医生从医多年了，这下也不禁面色难看得很，“立即送医院，这不是失血过多……”
“毒！哥，傅草包是不是中毒了？我把车开出来了，要不要送她……”
顾然澈原来想的也是失血休克，可居然……
一手，捏紧了。很快又是彻底醒悟过来，他不敢耽搁，再一度抱起了笙凉。
只这一回他蓦然发现，这个女孩子，真的很轻很轻。
“谭医生，你随行。”
“明白。”
“大少……”管家吴伯才去拨了电话回来，这就见大少爷跑得没影了。
顾二真真是疯狂了一把。也不看看这什么路段，他在听到谭医生一句“情况危急”后把自个布加迪威龙的车速猛彪至近三百码。
沿线巡路的交警们都哭了，车上的谭医生被震得要吐了——你日的马路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