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隐瞒也无用,况且独自筹划了五年,如今第一次谈论,她倒突然觉的聊聊也无关紧要。
“一路游玩,先去鸨予,听说南临水乡不错要去看看……大阙一年一度的灯会别有滋味,还想去大漠看看…反正,四处走走。”
“鸨予……”男人垂眸念道。
“怎么?”
他抬头:“我只是好奇那么多小城,为何先选鸨予?”
她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去看看。”
见她不多说,他也不问,又道。
“周游天下?好志向,只是你不管如何也是女子,天下纷争不断,你一人未免遭遇危险,你,不怕么?”
“怕?”俪黛觉得他终于犯了次傻,笑道:“我既然敢谋划这么久,怎么会怕?再说了怕就要一辈子关在这里?接受安排嫁人生子?不,这样的日子太可怕了,我不愿意。”
男人听着,平凡的脸有些愣,漂亮的眼望着她,似在透过她看什么,俪黛不在意,毕竟对他们来说她都该是同所有千金小姐一般待字闺中,绣花煮茶,而不是这样大言不讳的说要周游天下,他会疑惑,会吃惊,她早已料到。只是她没想,一直求知欲旺盛的他这次倒没问她这样的原因,只是回过神来,笑道。
“嫁人生子乃女子必经之路,姑娘所说似乎不打算嫁人似得。”
嫁人?俪黛哽了哽。这个问题她想过,只是前后变化早已翻天覆地。前世她也是传统女人的思想,想过嫁人拥有自己的家庭,可因为犯傻,最后变得只想一辈子呆在楚白霜身边,哪怕卑微也好……
这一世是她捡来的命,可对于爱情,她早没了以前的傻劲,甚至可以说她已经明白自己聪明一世却终究逃不过情爱的坎,在情爱面前她会变得很傻。
她不想再来一次,所以想过独善其身……她不知别人是怎样的,而也许是山间气候凉爽,夕阳下的气氛平静,所以她也平和下来,淡淡笑道。
“我以前自然是打算的,只不过活到现在越来越觉得以我这样恐怕是嫁不出去了。”
这话令他有些惊讶。“姑娘你……品貌家世皆是上乘,何须妄自菲薄?”
“上乘?”她微微嘲笑,“或许……我有美貌,但我这皮囊下可是不忍直视满是伤痕的身子;我有家世,可我无法像其他小姐一样温柔细语待字闺中……更何况我现在都十八了,按照寻常姑娘的年纪早已嫁坐人妇,可就是这样我也不愿再嫁。说句话你可能会笑,我只想找个一辈子疼爱我却又不会禁锢我的男子平平淡淡共度一生,而这样的男子一生也只许有我一个女人……”
后者看着她,久久未说话。她暗笑,想自己这惊世骇俗的想法吓到他了吧。是啊,放眼天下,男子三妻四妾本乃天经地义,而女子容忍丈夫多娶便是贤良,不容便是妒妇。
但,“我虽这样说,可我不是妒妇。我只是要求专一,他可以平庸,可以是挖田的,可以是书生,可以是卖饼的,但若要同我一起,便不能有其他女人。不过若是做不到,我会大方的成全……所以啊,你看我若这样下来,是不是一辈子嫁不了了?”
见他久久沉默,她笑:“你怎么不说话?不是被我吓傻了吧?所以我说你别好奇心那么强,都是你问我才说的,你……”
“我没有被吓到。”男子突然打断她,也笑了,“我只是有些惊讶,姑娘的要求倒一点也不高。”
“不高?”她挑眉,“不让男人三妻四妾还不算高?”
“恩,”他点头肯定,“以你这样的条件却对样貌,对地位都没有要求,确实一点也不高。”
“得了吧!”她哼一声,“那些达官贵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若他们的夫人要求他只娶一个,还不直接绑了侵猪笼,落个妒妇的骂名,你这男人说的倒轻松。”
“我这男人若真心喜欢一个女子,便不会让她受委屈。”他突然接下去,缓缓道,“其实以往的我也不知我到底想找个怎样的人来共度一生,只是近年来渐渐明白。我要的其实是忙碌一天回到家,有那么一个人在等,她为我做好晚饭,而我有时不忙也会为她做晚饭,晚上睡觉能抱在怀里感到安心舒适,平凡的日子再生几个孩子。”说着他唇角牵起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只是那眼眸垂下,看不清思索。
俪黛却是一愣:“你的意思是你愿只娶一人?”
“我手心位置不多,捧一个就足够了,”他眉目含笑望她,“如何?这么一来貌似在下挺符合姑娘的条件的。”
被突然一问,俪黛看着他,却被他看得一阵荡漾。发现后又恼自己,这人本长相平凡,偏生那眼睛泛着笑意时竟令她觉得迷惑众生。
想自己可能被风吹傻了,她抱剑环胸,抬起下颚道:“能如何?你想怎样关我何事?再说了,就你这来历不明的身份,我会相信你吗?我又不傻,你我只不过利益关系,你帮我偷完东西就得两不相欠,我和你能有什么交集?还手心呢?也不害臊!”
“在下只是说实话……不过姑娘说的不错。”后者表情不变,含笑的看了她半晌,那双眼眸似在琢磨什么,最后话做轻叹收尾,“可惜了。”
俪黛正想说可惜什么啊可惜,这时两人的表情突然一凝。有人来了,对视一眼,男子点了点头纵身离开,山崖上又只剩她一人。
她看向那处,一顿,竟然是淡竹。后者上来时看到她,也顿了顿,随即走了过来。到了跟前,俪黛突然觉得对这情况有些陌生,打算打破这尴尬。
“这么晚不睡,莫非是专程来找我的?”
她嬉笑的一句引来了淡淡的一瞥。“月香草只在这处有,月光下才开。”换言之,我只是来寻药的。
俪黛耸肩无所谓的笑了笑:“长什么样的?我帮你吧。”
这次淡竹倒没拒绝,同她说了说,便弯身去找了。“你找月香草是干嘛用的?”
“制药。”
“制什么药啊?”
“与你无关。”
熟悉的话语让俪黛一呆,随即哈哈一笑:“瞧瞧你这难相处的性子还是没变。”
“你这粗鲁的性子也发扬到了现在。”
又来了又来了,俪黛故意叹了口气:“我本来就不是千金小姐,装模作样很累啊,你看不惯也得忍着。”
“你以前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