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俪黛只觉得一阵诡异的香气扑鼻。
他被她二话不说扶上床,却在她起身要离开之际,只觉得令人沉醉的温暖离去,拉住她的手。
俪黛一顿,床上男子面色有些奇怪。看起来十分虚弱,眼眸依旧黑亮,只是其中光彩不似平常那般亮丽,反而有些涣散,而触及他的身子十分冰凉,似乎还带有水渍。
“发生什么事了?”
即便如此,他说话时也与往常无二。“遇了些麻烦。”
俪黛仔细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气,凑近他闻了闻,没注意男子身子微顿,她起身,眉头微微皱起,这香虽淡,但她却十分熟悉。
一个猜想浮上心头,她只觉得心头一哽,抑制住震惊:“你被陆如烈下药了?”
萧瑰瑾没想她在这事上也极其聪慧,一时间十分无奈的笑着。
他的沉默肯定了俪黛的猜想,她犹自觉得十分意料之外,却又似情理之中。只是……“他竟然对你用这招?”又突然想,对付萧瑰瑾,貌似这招确实有卓越功效。
谁不知他一副高傲出尘,不食人间烟火模样,这时候用这招倒直接是‘对症下药’。
看他虚弱的样子,她犹犹豫豫道:“你……忍了多久?”
闻言,萧瑰瑾眸光一颤,笑意加深:“你如何断定我会……”
俪黛不假思索道:“你肯定会忍,对自己那么狠的人怎么会任由药物摆布。我只想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同我说说。”
她没有怀疑他半分,萧瑰瑾深深的看着她,良久后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上床,俪黛关心他的情况,也由着他。
而由于他的手实在是太冷,也没有松开,下意识的抱在手里替他暖和。
对此,萧瑰瑾眼底的笑意愈加深刻,他将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果真如俪黛所想,他与萧瑰瑾并不如表面平静,实际上萧瑰瑾的从容不迫和两次的占主导已经狠狠的刺激了陆如烈,所以他或许是为了扳回一城,便在今日以款待为由,让一女子贴身伺候他,他推拒不得,再加上能感觉空气中的香味,一下午来他都强忍着若无其事,终于等到找机会离开。后他便找到一处冷泉,浸泡许久,这才迟迟回来。
俪黛听完,仿佛能看见那场面的口蜜腹剑,而亏得是他,竟然能生生的忍了下去。只不过,“你这样不是更未随了他的意吗?那明日……”
他的手被暖的渐渐回温,也开始回握她,指尖发现她掌中的茧,细细的摩挲。
“无碍,莫要担心……睡吧……”
俪黛本还想说什么,想想还是作罢,他并不是会任人摆布的人。只不过他说完后,用那眸子静静的看着她,又像似笑非笑的模样。
俪黛呆了呆,随即好似反应过来,顿时无言,眼珠子在眼眶中左右动了动,最终是暗叹了一声,翻过身去,只不过背部却自发的靠过来。
“暖炉的使用价值有限,用吧用吧……”
萧瑰瑾失笑,伸手环住她的腰,却好巧不巧正好放在她的手上,她似乎挣了挣,却终又放弃。他眉眼间笑意缓缓荡开……
陷入熟睡的他却没听见怀中女子轻轻一声叹,那叹息悠长又低沉,透着浓浓的无奈惆怅之意……
与此同时东黎朝堂,因加急密函而惊动了皇帝,并紧急召集黎源祺以及朝中最有权势的柳相。
听完何事,黎源祺跨前一步。
“父皇!这烈风寨多年来视为东黎毒瘤,其带头人陆如烈极其狡猾,朝廷多次出兵未将其剿灭,此次竟然敢直接动到朝中重臣上!眼下鸨羽八大城暴乱,之前便已推测出恐是有人恶意策划的一场有目的的反叛,百姓人心惶惶。儿臣请示,立刻派兵彻底剿灭烈风寨,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树立我东黎威风!”
柳相已年过半百,然而眼底沉淀中时而闪过的精光昭示着他能做到这一位置不是运气。
他思索片刻,拱手道:“陛下,微臣亦是赞成立刻出兵。眼下我们刚收服骊山,天下各国无不对我国发展翘首以盼,此次大暴乱他们亦不可不知,恐怕现在正是按兵不动,躲在暗处等待时机。
此刻若我们剿灭烈风寨,不仅可以给百姓打一个镇定剂。其他大国恐我国游刃有余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些理由很充分,皇帝又何尝不明了。只是:“眼下一半兵力出动镇压暴乱,剩下的又在边城或冀函,不可调动,剩下的守卫皇城,这……”
黎源祺立刻道:“这一点父皇不必担心,咱们不是还有骊山一万军队么?”
这话引起皇帝注意,他顿了顿,“这……”
黎源祺继续道:“父皇,在这之前天下人将骊山传的神勇,更有以一万胜十万的说法,眼下正有机会。况且我们承认了同盟合约,军队代管,然而终究是外族人,此刻他们应该迫切需要做一些事来稳住脚。”
“何况……”说着他神秘的笑了起来,桃花眼闪过意味深藏的阴戾,“听说骊山新册封的君主同八弟一路被劫持,他们有义务救自己的君主出来不是?”
说话时却是想起那女子。子书俪黛,竟然选择了黎源祗而戏弄他,唇角扬起一丝冷酷的笑意,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将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什么代价!
“更甚者……”他的声音拖延的悠缓,似在讲述一件寻常小事,看似多情的凤眼满是深不见底的狠辣。“这外族的军队总归不是自家,就算多有价值,不为己所用还不毁之,免得日后独大成隐患不是……就让他们去和陆如烈打,两败俱伤才是最令人乐见其成……”
他的话说中了皇帝一直以来的心事。当初得到这股力量,本来打算收编进军队里,然而一想却又极其不妥。对他们来说骊山就好比一柄未打磨的剑,然而终究是利器,最怕伤到自己。
可就算不安定,却总归是得到之物。但黎源祗却在这一档口擅自宣布骊山独立,还承认了君?这简直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可无奈黎源祗风头正盛,他不好立刻发作,但这个心事却一直搁在胸口。
黎源祺这一提议正解决了他的麻烦,于是思索片刻后便敲板下令。
“来人,传令下去!烈风寨多年来占山为王,如今犯我朝廷无视王法,困我将军,囚骊山君主,特委任骊山一万军队以及本朝五千军队出征将其剿灭。”
此事商罢,黎源祺及柳相退出宫殿。柳相突然笑道:“殿下可下的一手好棋啊。”
被点穿,黎源祺却丝毫不紧张,挑眉一笑,眉宇间风情婉转可奈何太过阴蛰,显得十分诡异。
“柳相,您既未拆穿我便表示默许。这么些年来我和四弟斗,您一直保持中立,我既求不得柳相支持,然您也未站在他那边,之后无论发生何事,还请柳相继续中立下去才行啊。”
看他自信模样,柳相脸上的笑容荡开,摇了摇头:“老夫年岁已高,两位皇子无论谁继任这位子都可,只需到时莫要做些伤和气的事便罢了。”
黎源祺道:“柳相哪儿的话,您在朝中的分量谁人不知,更何况就算不如此,看在如诗的份上,本王亦是不会造次。”
柳相:“哦?”他淡笑道,“殿下对小女倒是上心。”
黎源祺道:“如诗身为女子却才华横溢,容貌美丽,今年也年近十六,朝中青年可都翘首看着柳相如何定婚配呢。”
“小女不才,她也是被惯了,书念的多什么没学到,非坚定要嫁个喜欢男子,微臣也是没有办法,强求不得。”
“哦?”黎源祺似上了心,桃花眼微微一挑,“那当今朝野可不知哪位有幸公子可得到小姐的亲睐了……”
柳相对此笑了笑,两人拜别,却在转身之际,皱纹下的锐眼一片清明,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衷心仆人陈叔走上前来:“相爷,何事这么开心。”
柳相在他搀扶下上轿,他声音悠缓,满脸的笑意很平常,可熟悉的人都不会被这和蔼的外表所骗。
他是老狐狸,不然不可能现在还在位朝中,并且就算一权独大极具影响力,皇室不敢也无法找理由动他。
他的笑声苍老,高深莫测,。
“有人迫不及待高傲的展开雀羽,以为已是志在必得,却殊不知……”说着便沉沉笑开,“哎,朝中朝中,斗权斗势,所有人不明所以,不知深浅,也不总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