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善意的讽刺,只是提起这,她的笑意淡淡,眼神却是沉静锐利:“他确实是我的目标,不过是我想毁掉的唯一目标。”
时隔多年,加上愉快的重逢,耿世欢都快忘了以前的她的果敢剽悍。关于骊山之事通过楚白霜自然也有所耳闻,只是:“你不是以前就不大喜欢这种权利之争吗?眼下你好不容易能重来一次,为啥不一走了之过你的潇洒人生?反正你又不是真正的子书俪黛不是。”
对此,俪黛却是笑的无奈:“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这个身体太弱了,五年前亲眼看到一个孩子死在我面前,我却无能无力,所以便留了五年,想等我有本事再离开。可谁想五年后遇到骊山千年不遇之变,子书墨玉虽并非我亲哥,但他对我极好,我不能就这么抛却骊山一走了之啊。”
可以说,这世上最了解俪黛的便是耿世欢,当年他为质子,俪黛和他不打不相识,平他了解她看似很辣冷酷外表下的固执和单纯,所以不管她名声再大,再他面前,就是一有忠犬属性的傻姑娘。
谁对她好她便付出一切,一旦受恩定将回报的类型。所以这次她又自个儿把自个儿套住了,也知她一旦决定便不会听劝。
正这时俪黛突然挑眉,状似轻飘飘道:“曾不知谁说要报答我,日后愿为我办事,无论赴汤蹈火哦。”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耿世欢原本还为她哀叹的表情转而变黑:“臭丫头,老子就知道一切没这么简单,这才是你暴露身份的真正原因吧?啧啧,成,说说你的计划。”
“果然长大了啊?这么明事理?”见对方有开口呛声的迹象,终于收了调笑正声道:“本来我是打算联合东黎其他皇子,从而逼迫黎源衹退位,可无奈东黎皇子只有三个,黎源祺我接触后发现这人太狡诈,与之合作后一个不小心恐怕骊山都会搭上去。所以我还是选择与黎源衹暂时友好。”
耿世欢听的点点头:“果然是你,有时候拽的不可一世,有时候又特别能屈能伸。不过东黎不是有个八皇子?什么玫瑰公子,这个政治军事天才,他不可能不对权力感兴趣吧。”
提及此人,俪黛心里浮起微妙的感觉,而自从那次'意外'后,似乎更多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牵连,意识到自己走神,她清了清嗓子道的:“萧瑰瑾其人深不可测,我与他,有过交集,他是一个比楚白霜藏的更深的人,我也不相信他只甘心当一个将军,但接触到现在,说实话,我看不透他。”
耿世欢点了点头,确实,要选合作的人一不能选狡诈的,不好控制,再者不能选看不透的,未知数太大。“那你现在是?”
“原本我是打算先将骊山挂名编制,之后再缓缓收复为己用,或者实在不好控制,至少这样能保护他们的去留安全。但没想你们会突然策划暴乱,而看起来黎源祺早对黎源衹有计划,且东黎皇帝似乎并不看重黎源衹。这次暴乱黎源衹估计带了他百分之五十的军队,剩下的也不知他如何安排。只是最重要的,他好似不在乎皇城黎阳。”
“你的意思是``````他原本就打算与皇室对立?”
俪黛点头,漂亮的眸子中散发慑人的光亮:“这些天我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现在是他集合兵力最佳时期,把他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东黎北部,再加上他同楚白霜协商调停,先对付大阙。大阙还有一半国,而之前就有郭雄辉在大阙担任将军之事,郭雄辉是萧瑰瑾的人,这件事有他参与,我想并不难。”
说着她笑了笑,眼底十分认真:“黎阳曾还派兵去剿灭烈风寨,无非便是削弱我的力量从而阻断黎源衹的扩展,而此次剿灭大阙,黎源衹得到多少好处,这就完全看萧瑰瑾,之前他都是以一中立局面,就不知此次会不会有什么行动,”
耿世欢一直跟着楚白霜行动,对东黎局势多多少少有了解,而对萧瑰瑾,当初不伤一名百姓便收服鸨羽的天才少年,通过楚白霜的嘴里常有听到。
凭心而论,他确实是能力超强,强大到楚白霜也不吝啬称赞。只是这样的人为何会甘愿为一国家效力,并且从未传出他有任何不好的私心传闻?
楚白霜谈及此总是笑的神秘,而提起黎源衹,楚白霜亦是赞赏有加,毕竟曲折如此依旧夺回了太子之位,就算皇帝明面上偏袒黎源祺,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一番思索之后,他问:“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做?”
“就算大阙之忧在,而你们目前还在筹备粮草,所以黎源衹依旧游刃有余。”说着她笑,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但若是南临也参与进来呢?四面夹击,我看他怎么受!”
耿世欢看着她脸上陌生的脸,熟悉的表情,但似乎比以前那个果敢狠辣的女子还多了什么,微顿:“南临?”
“嗯,我得到一些小道消息,南临最近不太平。”她将烈风寨陆如烈等人之事简单说了一遍,“黎阳曾还打算让骊山军去碰陆如烈,当炮灰。可被黎源衹制止,由此看来他恐怕已经在暗中与皇帝貌合神离。如果南临参与进来,黎阳会更想看他们两败具伤。”
“那你``````”以他对俪黛的了解,大致猜的出她要怎么做,又思索片刻,郑重道,“要我做什么?”
俪黛对他的聪明感到十分满意,杨嘴笑开:“就这几天,帮我安排离开。”
耿世欢皱眉想了想,点头:“可以办到。”
“还有,”俪黛看向他,沉声道:“不知是否会发生,但日后你若遇上骊山人,希望你尽量能留一条命。”
耿世欢一怔,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郑重认真的拜托他,虽然这是一张完全不熟悉的美丽的脸,但眉目间偶尔透出的精明和调笑如此熟悉。
“好!”
两人又聊了会儿,因耿世欢还有事,便先行离去。坐着聊了一夜,虽然有些口干舌燥,但俪黛的心是畅快的,也因重生以来,终于将心中的阴郁和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说了出去,由此感到十分舒坦。
她狠狠的伸了个懒腰,筋骨发出咯咯的响,她笑了笑,却在想起之后的事,葡萄般的大眼沉静一片,其中闪过一丝精光。
而畅聊一夜的两人,沉静在计划中的她,完全没有发现旁边屋顶上站着的白色身影。此刻夏孤临若在,定会以为自己看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