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微风,小雨。
这样的凉爽对于昨晚还热得睡不着的夏火火来说,简直就是赖床的最佳理由。
天猫和桃宝过来叫她起床时,她干脆拿薄被整个盖住了头,装没听见。
天猫强忍住笑意,开口,“主子,您今天没有时间赖床。既然醒了,还是赶紧起来梳洗吧。”
夏火火表示不服,“人要是不赖床,醒了就起,那跟畜生还有什么分别?”
天猫和桃宝:“……”
她们就是醒了就起的,那她们不就是跟……
两人齐齐看向桃宝怀中的皮哥。
皮哥小眼珠一厉,后腿一蹬,噌,就蹿向了床上的夏火火。
正落肚皮上。
撒开了蹄子就是一顿猛跳:他才不是畜生!不是!叫他尧天国第一帅猪!
“哦咳咳,别跳别跳,小祖宗!再跳就把翔跳出来了!”
不得已,夏火火只得起床进行梳洗。
天猫一边为她梳发,一边说道,“主子,世子传话过来说,今天要带您一起到水府回门。”
“不去!”水府,水芝芝的娘家?她去干吗?看她们秀举家团圆合家欢乐?
“水府也有本属于您的御赐之物。”
“那你不早说,”夏火火腾地起身,“走着!”
一路像被有狗追似的,夏火火一溜儿小跑着就出了府。
天猫和桃宝,一个打着伞,一个抱着皮哥,紧跟在后。
刚出门口,不跑了。
不是因为不想跑——按她的直线式脑回路,她宁可就这么一路跑去水府,然后拿回她的东西,然后再跑回来,齐活儿;而是因为眼前的场景震撼得让她迈不动步——
好家伙,那辆从头到脚周身上下扎满了鲜花的骚包马车不是为她准备的吧?就那四面飘纱四角带铃的浓浓绿茶婊格调,某人真觉得她坐进去合适?
他要敢说是,看她不字字给他噎出翔来!
夏火火瞪着眼睛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酝酿情绪,落入台阶下的玉怀翰眼里,却被解读成了因太过于惊喜若狂而没能反应过来。
回门,一向就是女人们炫耀夫婿的第一步。有哪个女人不希望回门的那天,有体贴的相公陪着,再共乘一辆漂亮的马车然后风风光光地回去?
为此,他昨晚可是花了两千两银子才找人精心准备了这辆马车。
嘿嘿,还不心动?
“火火,来,我扶你上车。”
“你是说我腿脚不好?”
“……你不想让我扶就算了。”
“你是说我冷屁股贴了你的热脸,不知好歹?”
“……火火,别这样,我到底是你的夫君。”
“你是说我没事找事不知轻重?”
“……火火!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是说我刚才全都是在说谎了?”
“……好,好,火火,你当我什么也没说行不行?”
“那你刚才在这得拨得个没完是在耍我玩呢?”
玉怀翰:“……”
今日回门是他为彰显自己体贴好哄回夏火火的关键一步,因此他不仅花重金准备了这辆马车,更从庄王府带了二十下人跟着装气派。
哪知,这气派还没装成,倒成了他被夏火火喷得里外不是的见证了。
玉怀翰的脸色当下就红了青了白了的一通乱变。
桃宝抱着皮哥早就笑得直不起腰来了,主子好口条!
这时,水芝芝从旁边的另一辆马车里钻了出来,嫉妒的目光自那辆骚包马车上一扫而过。
昨日王妃说什么既然渣货同回水府,她又是正妃,那么自己便不能在任何方面压过去。所以,自己不能要求坐同样的马车。
可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却根本连那渣货的眼都进不去,这种感觉,太窝火。
“姐姐——”水芝芝娇娇唤一声,走到玉怀翰的身边,“殿下为了这辆马车可是费了不少心呢,就算不太合适您的眼光,也请您看在殿下的心意上,暂时妥协一二如何?”
“心意?我没看到啊?”夏火火无辜地眨眨眼,一翻手抽出了一把匕首,再向前一递,“要不,你现在把你的‘心意’挖出来让我看看?”
“呃!”水芝芝和玉怀翰都默了。
玉怀翰是尴尬的默,他怎么也没想到,即使他放下了架子,换来的还是夏火火的句句嘲讽。
水芝芝则是幸灾乐祸的默,夏火火对玉怀翰越没有好气,就对她越有利。
稍倾,水芝芝又开口,“那姐姐要自己另外准备马车吗?”
夏火火还没开口,倒有慕容酒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我家火火还用得着自己准备马车?”
众人寻声而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有另一辆马车停在道边了。
夏火火看见就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仍然是从头到脚浑身上下扎满了鲜花,仍然是四面飘纱四角带铃,唯一不同的就是个大,足足比玉怀翰那个骚包马车还要大一倍。
哈,这是加量不加价的节奏么?
慕容酒单手撑腮抛一个媚眼给夏火火,“火火快上车,酒哥哥送你过去。”
“不许去!”玉怀翰横跨一步就拦在了夏火火的面前。夏火火是他的,这大庭广众之下与别的男人共乘一车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头上刷绿漆呢吗?
夏火火没理他,当然也不会理慕容酒。
开玩笑,她又不是猴,为什么要坐在四面透亮的马车内一路让人看过去?
“天猫,备车。”
很快,麻赖子赶着车出来了。
停到夏火火的面前,车帘一掀,东方亦的脸露了出来,“上车。”
玉怀翰又炸毛了,“管家不许去!”
东方亦凉凉接口,“世子不必惊慌,郡主回门东方哪里有资格陪同前往……”
玉怀翰小松一口气,算他还有眼力见。
“……这不今日天凉,东方怕冷着郡主,于是就先在车里暖车了。”
暖车!他说暖车!暖车……暖……
玉怀翰的心一下子就又揪了起来。对了,洞房那晚他就说过夏火火点他侍寝来着!难道,他名义上是管家,背地里却已经与夏火火……
玉怀翰这回真有种绿云罩顶的感觉了。
慕容酒托着腮,不冷不热地接过话茬儿,“我说东方管家,原来请了你会连暖车这种琐碎事情都能做到呢。嗯,不错,你来我酿香肆给我暖车吧,我出火火给你的价钱的双倍。”
东方亦遥遥看过去,对慕容酒的话不置可否,“好啊,只要郡主同……”
不等东方亦说完,夏火火就冲着慕容酒吼道,“慕容半妖!你没事干大清早的过来翘我墙角是不是?”
买进了一个东方亦,稍带着钟决钟毅钱叔什么的也入了手,再说大点,这赌天坊也算站到了她这一边,她是傻了才会放东方亦这个一本万利的种子出走。
慕容酒不明白夏火火舍不得东方亦纯粹是利益出发,他只当夏火火如此反应恐怕是与东方亦已经产生一种不浅的牵绊。
而这对他来说,不大有利啊。
慕容酒忽然一甩头发把半面鬼颜遮了起来,露出了桃花媚目瞟向夏火火的同时,他委屈开口,“人家只是想说,要不,火火你聘我做管家吧?我分文不取不说,还能暖车暖床哦。”
“不要,你长得太丑,要你暖床我怕会做恶梦!”夏火火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她抬脚上车坐好,一踢东方亦,“行了,车也暖了,你可以走了。”
“是。”东方亦冷眼扫过她踢在自己小腿上的艳红靴尖,却是什么也没说,下车了。
天猫和桃宝跟过来,东方亦低声道,“保护好郡主。”
“是。”
慕容酒拿眼角一挑桑落,桑落抱着一小坛酒也走到了夏火火的车旁。
夏火火不解,“慕容半妖,你又做什么?”
慕容酒对她风情的眨眨眼,“今日火火妹子回门,酒哥哥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贵重礼物。这坛六十年的桑落酒你带着,权当午饭时能添个喜庆。”
桑落酒,酿香肆的镇店之宝,听说三年的一小壶都能卖到上百两银子。更何况六十年的,还是一坛!
他不会笨到真的以为自己去水府是为了乐呵回门拉拢感情的吧?
夏火火压下心头的疑惑,只道,“成,酒我收下了。”
她命天猫去接酒坛,却见桑落侧身躲过了,“禀郡主,桑洛酒在喝之前有独特的醒酒方式,请允许桑落跟着您为您服侍。”
原来他的目的是为了借酒把桑落送到她的身边。看来,这一去水府,他也得到了什么消息呢。
夏火火点头,“上车吧。”
天猫桃宝和桑落都上了车,东方亦伸手放下车帘,对着麻赖子下令道,“出发。”
麻赖子应一声,驾车走远了。
东方亦转身回府,再也没看仍滞留在原地的玉怀翰和慕容酒一眼。
大门关上,钱叔迎了过来。
“少爷,食盒送进马车了?”
“啊。”
“那就好,有了那些吃食,郡主就算去了水府什么也不吃也不会饿着了。哎呀,坏了,我忘记放茶了。如果他们在茶里下毒怎么办?”说到这儿,钱叔只觉得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了,“少爷,要不您还是易容跟过去吧。水家那个兰夫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放心,夏火火更不是个省油的灯。”
“少爷!论身手,郡主的确不弱;可要论后院玩心机手段,只怕郡主太嫩啊。”
“就因为嫩才要催着她快点老!她早晚会回到盛京,在遇到盛京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室贵胄之前,她总得需要先练练手长长经验。”
“那玉世子和慕容公子呢?也是您安排郡主拿来练手的?”
“……他们还不配!弃其量不过就是给她无聊的生活添添乐子的作用。”
东方亦甩袖走了。
钱叔静立半晌,自言自语道,“只添乐子您至于拿‘暖车’一说刺激人?”
钟决“噌”一下从房梁上蹿了下来,“钱叔,你在说什么乐子?”
钱叔被吓得头顶的唯三头发都抖了三抖,他转身就给了钟决一巴掌,正中脑门。
“狗决,你小子除了乐子乐子之外还能不能干正经事了?不是说好了你要暗中保护郡主的吗?那你还不快去!小心晚了又被钟毅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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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土匪的倾情相赠,心意妥妥地收到了呢,MUA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