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火火乘了马车出门,本以为很快便到的车程,竟然越走人越多,越走就越举步维艰,最后干脆就走不动了。
夏火火问,“怎么回事?”
天猫想了想,“按往年来说,明天是寒衣节才会人多的,怎么今天就开始人多了?主子,我出去看看,不行我们就找条小路绕一下。”
“哦,那你去吧。”夏火火又重新窝回了皮哥的大肚皮上。
天冷了,又肥又软的皮哥堪称居家旅行保暖玩耍之必备神器。
至于皮哥,只要给吃的,管是在家窝着,还是出来溜着,他都无所谓。
天猫下车,问驾车的麻赖子,“怎么样?还能继续向前走吗?”
麻赖子急了一身的汗,“人太多了,主子又勒令不准扬鞭示警,结果越来越多的百姓挡了道,想继续走,太难了。”
天猫看看周围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一指前面,“看到那个小胡同没?我们从那里绕出去。它的背后也有一条路,虽然不好走,但总好过在这里挤着不动地儿。”
嘱咐好麻赖子后,天猫又回到马车上复命。
“主子,稍后麻赖子会将车赶到小路上,到时也许会有点颠,但总好过堵在那里。”
“行,你看着办就好。”夏火火也没当回事,眼睛都没睁。
而等麻赖子终于将车拐进小胡同时,她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迷糊中就听到了车外传来一声厉喝,“停,下车!”
夏火火激灵灵睁眼,声音好熟。
“天猫,去看看。”
天猫下车,就见车前正站了两个人,一个是老嬷嬷打扮,另一个披着从头盖到脚的披风,看身形应该也是个老妇人,但脸却一点都看不到。
但就两人的衣着来说,应该都出自富贵之家。
天猫秉持着礼节,先盈盈一拜,才道,“敢问二位……”
话没说完,唰,一只金元宝伸到了天猫的面前。
天猫抬头,老嬷嬷打扮的人说道,“这锭金子够买你的车了吧?赶紧腾地儿!”
天猫身后的麻赖子怒了,扬鞭甩过去,“你算哪根葱!”
老嬷嬷眉毛一挑,杀气袭出。天猫暗叫一声不好,就要回身救麻赖子,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位老嬷嬷也没躲鞭子,而是顺势抓住了鞭尾,然后一收肘,麻赖子就被她从车上狠拽了下来。落地,正好在老嬷嬷的面前,她上脚就要踩。
天猫赶紧出手就挡,“嬷嬷手下留情。”
老嬷嬷冷哼一声,落下的脚不停,另一只手还同时反掌打向了天猫,“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强大的势压袭来,天猫当下脸都变了,她躲不开这招。
老嬷嬷的目光里满是鄙视,“刚才接了金子就走多好!哼,现在想后悔也晚了!”
一手一脚同时攻出,压根就没留一点让人活的余地。
麻赖子也吓傻了,他哪里知道这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妇人出手这么毒辣。
眼见就要命丧当场,夏火火的声音自老嬷嬷的身后传了过来。
“声音确实很熟,可这脸我却真的没有印象。算了,不想了,先管眼前的。喂,我说这位大婶,你确定不给我们一个后悔的机会了?”
老嬷嬷闻声就是一惊,以她的功力不可能有外人出现她还察觉不到的。
急急收手转身,却更惊。
她自己的主人,就是那位遮得看不见脸的老妇人,此时正被夏火火以脚尖抵在喉咙之处。
老嬷嬷杀气爆涨,“放肆!你敢动我家……”
不等她话说完,夏火火就是脚尖向前一点,被制的老妇人“哐”一下撞上身后的墙。老妇人发出痛呼的同时,夏火火也开口了,“喊我放肆?你给我跪下!”
与老嬷嬷一步之遥的天猫,都能清楚地看见这位老嬷嬷快绷爆的青筋了。
但她最终还是给夏火火跪下了。
事情很清楚,她拿下的是对方的下人,对方拿下的却是她的主子!
有利条件不对等,自然是势弱的那一方居败。
夏火火冷冷的笑,“想搭个顺风的车就明说,拿金子恶心人呢?还是想拿拳头硬抢?关在大门里被人惯坏了吧?真把自己当作蝎子拉的那独一份的屎没人能比了?”
老嬷嬷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回瞪过去的目光都像是淬了毒的箭,“我劝你最好赶快收手!你面前的人可不是你……”
还是不让她说完,夏火火斜眼看一下即使被她抵在墙上,也没掀起披风露一点点脸的人,“听这意思是说你财大气粗了?还是你位高权重?哎呀,天猫,我现在能一口说出两个成语了!”
正在扶起麻赖子的天猫一听这话,手一抖,麻赖子又摔了回去。
拜托,主子!现在不是附庸风雅的时候好吗?
接收到来自天猫的控诉眼神,夏火火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吧,就当我随便抽了一下风。”
“你以为这么随便装疯卖傻一下,哀……我就不追究了?”看不见脸的老妇人突然开口了。
“于老太!”夏火火惊叫一声,这种说话的调调太像她要去见的于老夫人,甚至比于老夫人的声音还震慑三分。
天猫此时也看出不对劲来了,她过去扯扯夏火火的衣角,“主子,我们还有事,必须得先走了。”
夏火火想了想,收腿,“以后想求人好好说,别跟个棒槌似的上去就锤。也许你只要问一句能不能搭个顺风车,我就……”
看不见脸的老妇人从善如流,“能搭个顺风车吗?”
“你没说请!”
“……请问,方便搭个顺风车吗?”
“哦,不方便!”
“你!”玩她呢?老妇人气得身体都抖了,不方便她还让问?
夏火火扭头就走,“如果你一开始就这么问了,我没准还真会答应。可惜现在,”她瞟一眼那位刚动了手的老嬷嬷,“晚了!想后悔都晚了!”
上来就拿金子恶心人不说,还敢动手打人,她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以德报怨!
“哦,是吗?”老妇人呵呵笑两声,突然收笑,厉声,“福喜,给我动手教训教训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是!”老嬷嬷应声的同时就扑杀了过去。
夏火火灿笑如花,“都别动哈!天猫麻赖子,你俩靠边等会儿的,我先练完这一场的再走也不迟。”
掌风快到眼前了,夏火火瞬移闪开,再现身,是在福喜的背后。她猛地跳起,然后拿手肘直击她的背心之处。
人家以要她死的功力攻过来,她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两人很快战到一处。
天猫不担心夏火火会输,虽然夏火火已经暗示暗地里跟着的冢卫不让动了,但真要有个万一的,冢卫们也不会坐视不管。
她担心的是对面那个老妇人有后招。
她偷偷对麻赖子耳语,“快回去通知钱叔!”
有些事,他们年轻人撑不住,也不知道如何去撑。
麻赖子点个头,转身就向后跑。
天猫看到他很快隐进了人群,这才收回了目送的视线。
可是天猫不知道,麻赖子刚钻进人群,就被人堵嘴蒙头拖走了。
这边的小胡同里,夏火火和叫做福喜的老嬷嬷仍在激烈地对打之中。
以天猫的功力看过去,她只看得到两个影子忽然缠到一起,忽然又错身闪开。
天猫于是更加紧张了,就凭这份能与主子过招这么长时间还未呈现颓势的功力,来人的身份来历大概能确定是出自哪里了。
所以,这一架真的不能再打了。
“主子!”她开口想说些什么。
马车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准确地掐向了天猫的喉咙。天猫本能地屈肘后击,却一招都没撑住,就被人硬拖进了马车。
整个过程,声息全无。
正兴奋于能打过瘾的夏火火更是没有注意到。
这时,另一辆马车出现在了胡同口,一队侍女排排跪下,“主子,奴婢接驾来迟,还请主子责罚!”
盖不见脸的老妇人抬步走过去,“福喜,走了。”
“是。”福喜收招就走。
夏火火跳脚,“喂,大婶,你不能这么不厚道!我还没打完呢!你快回来!”
没人理她。
外面大街上那么挤的人群,此时竟好像不存在似的,接了老妇人的马车轻易就穿过人群远去了。
夏火火愣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这位大婶的声音跟禄公公的声音一模一样!呵呵,我说怎么那么易怒呢!愤怒的鸟小嘛!”
夏火火笑了好一阵,回身,“天猫,麻赖子,我们也可以走了。”
转身,除了马车,人影皆无。
“天猫?麻赖子?”
没人应声。
夏火火神情一冷,“冢卫何在?”
一个冢卫现身,“见过郡主!”
“人呢?”
“麻赖子回去报信,但出了胡同口就被人抓了,有兄弟跟过去了;天猫是被刚才马车内突然冒出的人掳走的,也有兄弟跟过去了。”
很好,行踪没断就好。夏火火开始想通一些事情,福喜是太监的话,那他的主子那个一直没露脸的老主子就是出自宫里了?以那样的年纪,能配上号的也只有当今太后了。可是太后今天带人故意缠住她是为了方便掳走她身边的人呢?还是就是要借机引她追过去?
这些宫里的人真是有病,有事说事就好,为什么一定要先整个九转十八弯?
心好累。
夏火火叹口气吩咐,“你带人去救麻赖子,我去救天猫,我们兵分两路。不管什么情况,先把人活着救回再说!”
“是,那属下把兄弟们留下的记号告诉郡主。”
“不用。”
“哎?”
夏火火一脚踹开马车门,“皮哥,上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