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明天我死了,在听到我死讯的那一刻,谁会先是一愣,然后眼泪决堤?谁会想着和我曾经一起度过的每一个瞬间,然后闭上眼默念这不是真的,期待着再睁开眼能看到我还活着?
这句话在唐宁宁的耳中回荡,翻来覆去的响啊响…最后成了一句催人泪落的自问自答:
谁会在乎你死活?没有人会在乎。
真的没有哪怕一个人会在乎吗?真的,你不用想了,你的存在太渺小,都不如一粒沙子有存在感。
是啊,砂子入眼还能揉出几滴泪来,她呢?都入了谁的眼了?即便不小心入了,也是一个笑话般的存在。
呵,虽然残忍,但是真实。既然没有人爱自己,那就自己学着爱自己。
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人在乎、渴望人爱、孤单、坚强又独立的灵魂在一个异世重生了。重生到了一个姑且称为破烂城的地方,她自称为破烂城主。
是的,破烂,无与伦比的破烂,她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这个地方。
破烂城是大唐皇朝的一个边境小城,数百年来一直游离在外,他们得不到朝廷的救济,又时常遭受野蛮人的抢掠和强盗团伙的欺凌。
破烂城的原著居民们一代不如一代,传到如今,因为饥饿、因为贫穷,早已面黄肌瘦、不见往昔的高大魁梧,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那彪悍的性格,还有北唐人宁折不弯的气节。
这样落后的一个地方已经贫困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步,朝廷也只有在每年税收的时候才会想起这么个地方,想起这支‘默守边关’的皇室旁支以及自称为唐的北唐人。
北唐人啊北唐人!
唐宁宁四肢张开,大大咧咧的躺在咯吱乱响的架子床上,她头大如牛,狠无奈粉无力,她想要钱,想要很多很多的钱,只有钱才能改变落伍、才能改变贫穷、才能救那些可爱的、可亲的、可敬的臣民们脱离苦海。
可是该怎么做呢?要知道她这个城主已经贫困潦倒到家徒四壁的地步了,她的床头甚至还有一箱子让她很想再去死一死的欠条。偌大的城主府只有一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陪她忍饥挨饿,其他的下人都已经追随她的亲爹亲妈下海经商去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呢?还得从她睁开眼的那一刻说起,且听唐宁宁给您慢慢道来。
唐宁宁睁开眼睛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磕了一脑门子血才从蒙圈之中回魂。
“城主大人,您醒了?”床前站了一位身穿管家补丁服的中年人,满脸的担忧。
唐宁宁揉揉磕破皮的后脑勺,十分淡定的问道:“请问,大叔您贵姓?我贵姓?”
中年大叔当时满脸的不可置信,“我的城主大人啊,您这次是失忆了吗?”
唐宁宁嘴角抖动,三两根黄色的头发垂到了胸前,“我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您信吗?”
“城主大人啊,只要您好好活着,您说什么老奴都信。”中年大叔双手捧着缺口的瓷碗喂她喝水,“您喝口水吧。”
“有粥吗?”比起水,她更想喝稀饭。
“大人,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端。”中年管家虽瘦却健步如飞,只片刻工夫人就回来了,手里捧着的仍然是那只破碗,递到她眼前,“您喝吧。”
这回整张面皮都跟着抖了,这是什么?玉米糊糊?不,应该是玉米面稀糊糊?老天爷,她应该感谢老管家没让她吃糠咽树皮么?
坑爹的重生啊,她的眼睛一闭一睁立马回到解放前啊解放前,艰苦卓绝的战斗即将打响,她甚至听见了冲锋号的响声…起来…不愿忍饥挨饿的人们…
老管家以为她是感动哭的,安慰道:“城主大人,您趁热喝,这是府上最后一把米了,明天就面临揭不开锅的窘况。”还不如不安慰了。
尼玛,她刚刚听见了什么?一口糊糊全卡在喉咙眼,瞧一眼骨瘦嶙峋的老管家,谁能告诉她这是怎样的一种苦逼情况?
院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人中气十足的喊,“秋收已过,北城主大人,您欠了十年的税了,今年可有着落了?您不能回回让我等白跑啊。”
唐宁宁当场就翻起了眼白,老管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擦前胸抹后背,好一顿忙活,悲声道:“大人,您可要挺住啊。”
挺住?她拿什么挺住?用力想要挣开老管家的怀抱,因为用力过猛,脑袋砰地一声又磕到了柜子上。
嗷呜,痛痛痛。
唐宁宁眼中金星直冒,泪水滴吧滴吧的往下落,她忍无可忍了,张口嘶声力竭的吼道:“滚你妈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谁要谁拿去。”
不仅外面的李姓大人愣住了,连照顾她长大的老管家也愣住了,“城主大人啊,您刚刚说什么?”
说什么了?不就骂了句脏话吗,都揭不开锅吃不起饭了,还装什么良善,抓着老管家的衣襟一顿摇晃,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们是怎么来的?”若是没听错的话,她听见马蹄声了。
老管家眼中精光一闪,“城主大人,他们是骑马来的。”
“骑马好啊…管家啊,我们有多久没吃过肉了?”为什么一说到肉,她嘴里就不受控制的分泌口水?
管家的嘴角一直都在抖,他算是明白城主大人的算盘了,“大人,这是违法的,您不能那么做。”
“管家啊,我都要饿死了,要讲法也等我填饱肚子再说吧。”唐宁宁揉着后脑勺,高抬着下巴,满脸的悲愤。
“您言之有理,可是您打算怎么劫持他们?”老管家也不是吃素的,直接以退为进。
唐宁宁这才发现问题所在,悲催的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细腿,“请问,我姓甚名谁?今年几岁了?”
管家无语凝噎,城主大人的脑袋是真的磕坏了吗?“大人,您叫唐鑫鑫,三金鑫,今年十一岁。”
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嘎嘎嘎…留下一排排的黑线。
十一岁?十一岁的娃子能做嘛?坑爹的十一岁啊,“再请问我是男是女?”有女娃子叫鑫鑫的吗?有女娃子做城主的吗?而且还十一岁了,或者她女穿男了?她被自己的想法雷的外焦里嫩,行动快过思维,双手罩向前胸,哭…一马平川啊平川。
管家额头的青筋凸成了一个囧字,“城主大人,您真是饿糊涂了,您生来便是纯爷们。”
爷…们…还是纯的?她在怎么神经大条,也要风中凌乱了,眼中的金星倒是不冒了,胸中开始敲大鼓,咚大咚、凿大凿…东风吹战鼓擂…风萧萧兮易水寒,女侠一去兮爷们还,总之是各种混乱。
别人点背是喝凉水塞牙,她点背是踩坨狗屎闹穿越,真应了那句老话了,脚踩狗屎十人九死,死就死吧,为啥子不让她死的干净透彻些?只因她朝天竖了回中指骂了句贼老天吗?苍天啊,您的心胸宽阔的能够包容宇宙万物,为什么偏偏要和一个醉酒的女汉子一般见识?
唐宁宁含泪,苦逼的还是个男娃,让她一个二十八岁老剩女如何适应这具稚嫩的新躯体,她喜欢的是男人好吗?难道让她去搅基?尼玛…她攻不起来的好吗,难道去做个受?迎风招展的小雏菊啊…她的菊花下意思一紧,这不科学!
唐宁宁僵硬着双手,一点点的往下移,还是让她早死早超生吧。
她心中暗下决定,真要是个爷们,她也要做一个伟大的爷们,纯的!
咦?爷们的小弟弟在哪里?黄瓜不见了!苦逼傻缺的表情展露无疑。
今天的狗血注定要接着泼洒,若是不能全盘接受那便等着被雷死,可是你不能小看一个重生人士的心理承受能力,一甩头,眼圈含泪,“请问我爹娘在哪里?”为什么她一个女娃会莫名其妙的变男娃?她问的咬牙切齿,好想再去死一死,老天爷,你发发慈悲,不行就再来坨狗屎吧。
老管家终于认清事实了,自家城主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啦,睡醒一觉连性格都变了。可怜的娃啊,忘了自己是男女,忘了自己爹娘是谁,“您别难过,老奴会陪着您到老死的。”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唐宁宁拽着老管家的衣袖,瞪着她那双红肿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哭道:“管家大叔,我想我爹娘了。”
老管家染满褶皱的老脸开始不停的抖动,悲哀的看她,“城主大人,老城主和夫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唐宁宁如遭雷劈,“他们怎会如此的英年早逝?”难道这个世间也流行晚婚晚育?
“不,他们还在。”老管家痛心疾首,组织了一下语言,明知道会打击到她脆弱的心肝,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原来,正主的爹妈欠了一屁股的债,潜逃了,说是挣了钱就回来。
城主是世袭制,走了大的得留个小的当萝卜填坑,她这根小萝卜很荣幸的接受了如此艰巨而光荣的使命。只是,乃们确定一个十一岁的萝莉能填那么大的坑?不怕她把自己埋里头出不去?
“管家啊,咱们也逃吧。”唐宋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她是不是得谢谢原主的爹妈,都穷的吃不上饭了,还没把她给卖了?
老管家想,不仅失忆了,而且变笨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他忍不住老泪纵横,“城主大人,您想变成全国通缉要犯吗?想让整个北城陪着您颠沛流离吗?您逃之前还是先把债务还上吧,或者您成家生个娃?”
“我爹娘走多久了?”她还有望追上吗?
老管家举头望房梁,沉思良久,答曰:不多不少整十年了。
唐宁宁默了,扭个身,抓起一旁露棉花的被子罩住了脑袋,自言自语道:“我一定是喝醉了,我一定是在做梦,对,睡醒一觉,梦就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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