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老太太端坐着思忖着李氏的回答。
老太太自信李氏是不知道秦云林身世的,可难保以后会不会知道。秦老太爷临终前始终惦念着先皇的密旨,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现下一想,心里只觉得太后宣三丫头进宫,与秦云林发疯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既如此,当年放过了秦云林,此刻,至少应该是充耳不闻才对,或者,一时怒从心头起,惩罚三丫头和李氏才是,怎么,竟然传回来的是晋封的懿旨?
莫非……与闵玄风有关?
其实,老太太的猜想也不无道理。如果秦玉凝真能做到向太后承诺的那般,那么,她与闵玄风真乃一对佳人,太后也会乐见其成的。
“您是不相信我吗?”
李氏看老太太半天不吭声,朱唇微动,语气略微严肃地又说道:“婆母,您不会打算着再刁难我和玉凝了吧!”
“哼!”
老太太一声冷哼,深沉的眸子投向李氏,没好气地说道:“老婆子我以前倒是小看三丫头了!最近的事情,我虽然不曾亲眼看到,可心里却是明白得很!只要三丫头心里还有我和秦家,我是不会管的!”
李氏略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云涵,我可以接回来了吗?”
“我什么时候阻止你们母子相见了?正好,府里添喜,我会叫柳氏给云丰(大少爷)写信,让他带着他媳妇和云涵回来,之后,就将云涵留在府里吧!”
语毕,竟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起身唤过香影,任由她搀扶着走进了内室。
李氏恨不得马上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女儿,可毕竟还是在泰和园中,不敢太过张扬,便带着一众下人往雪园走去。
本来是要去门口接秦玉凝一起回院的,可是,刚走了几步,就想起那么一堆内眷肯定围在门口正准备为难她。李氏只觉自己会拖累秦玉凝,如果自己也跟去,难免她们不会将矛头转向自己再说一些难听的话,索性还不如像上次那般,省着自己的女儿还要保护自己。
李氏料得不错,秦玉凝的马车刚到了秦府门口,就听到二夫人苏氏忿忿不平的叫骂声,根本就是将老太太的警告当成了耳边风,嚷得周围的平民全都围了过来。
柳氏这人最是狡猾的,遇上今日这事,她当然要躲在一旁看好戏了,恭恭敬敬地候在了门口,低垂着头也不分辩,就是绞着帕子直抹眼泪,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委屈的柔弱样子。
秦玉凝由白霜搀扶着下了马车,一瞧二夫人那个狰狞的样子,眸子中,竟有着几分兴奋。
“呦,二伯母,您这是干什么呢?”
二夫人正骂得起劲儿,原想着秦玉凝是不敢出来的,可此刻真正对上了,倒是生出几分惧意,但转念一想,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她不能就此退缩,狠狠地朝秦玉凝瞪了一眼,大声吼道:“你封了郡主,得意了是不是?尾巴都翘上天了,还让我们这些个做长辈的在大门口候着你!”
“哦?敢问二伯母,是谁传了这样的吩咐?”
“是老……”
苏氏正要脱口而出,秦玉菀在她身后猛掐了一下,方制止了她要说出的话。不过,仅仅一个“老”字,秦玉凝却是了然于心,此事,定是她那个祖母吩咐的了。
秦玉凝微微一笑:“除了您,在场诸位,可还有不服的吗?”
说着,明眸一一扫过众人,虽然没有人按照规矩向秦玉凝行大礼,可倒也算得上恭敬,至少都是低垂着头,看来,老太太的话还是有威慑力的。
“二伯母,您看,大家都没有怨言呢!”
秦玉凝不想跟这泼妇一般的苏氏计较,可偏生苏氏就是一根脑筋的女人,秦玉菀性子懦弱却是个贪婪的女子,此时也是犹豫着要不要拦着自己的母亲。
可她怎知,就是她一刹那的迟疑,苏氏,已经说出了好多不该说的言语。
“我不管别人。秦玉凝,你倒是摆出个道理出来,我苏锦还就真是不服气了,封了郡主也是晚辈,要我候着你,你还真不够资格!”
“说得好!玉凝可不敢劳驾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候着我这个小小的郡主。二伯母,您看,要不要就此刻派个人传信给皇后娘娘,告诉她恪靖郡主给了您天大的委屈,让皇后娘娘处置了我?”
苏氏微微一愣,只听秦玉凝又道:“白霜,扶着本郡主回马车上去,咱们呀,就这么慢慢等着皇后娘娘的旨意吧!”
白霜强忍着大笑的冲动搀扶着秦玉凝踏上了马车。
秦玉凝掀起帘子,嫣然一笑:“伯母,您可得快些,要不然宫门关了,您可就得在府门口待上一夜了。”
秦玉凝说得认真,苏氏却是想明白了些事情,皇后再大,却也大不过太后,双眼惊愕地看着秦玉凝放下了帘子,那唇边一抹愉悦的轻笑,在苏氏眼中是那么讽刺。
这个时候,围在周围的百姓们小声地议论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孝不敬的事情,原来是她们秦府的三小姐封了郡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就是,你还别说,要是封了郡主,身份可就金贵了,成了皇家的人,谁见了不得磕头?”
“对啊,这秦府二夫人没下跪也就算了,还这么大吵大嚷地说郡主不敬,真是没见识,连我这个小老百姓都知道,皇家的人最大,是先讲身份再论辈分的。”
“的确如此,不过,你没听到郡主说秦二夫人是皇后娘娘的亲妹,也说不定为了维护自己的娘家人,皇后要下旨惩治郡主。”
“惩治你个鬼!你看郡主那个样子,多淡定!”
…………
秦玉凝不觉好笑,连这些平民百姓都能想清楚的道理,苏氏竟然不懂。纵然她真是蠢到家的,可难道不会看着别人怎么做吗?而众人当中,最应该不服气的柳氏竟然安分地隐在苏氏之后,很清楚的,柳氏挑唆了苏氏闹事,不过她选的人也太失败了,至少,也得是个有脑子的才行,这样的,很无趣。
苏氏已然懵了,她不过就是想给秦玉凝一个下马威罢了,省得她将自己放在秦玉菀嫁妆中的东西要回去。
皇后娘娘?!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借皇后娘娘的声威在外横行。
因为,秦玉菀要嫁的贵妃之子——李静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