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此刻不是想要杀了你呢？”
秦玉凝漠然地看着李静南，甚至都懒得敷衍他了。若是他注定失败，自己又何必让他明白这些事情？双眼缓缓地闭上，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马车边上，任李静南危险的气息一点点靠近自己而无动于衷。
李静南冰冷的气息中带着一丝嗜血的杀意，这样的女人若不能娶回家，便只能毁掉！
就连柳氏都察觉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波动，猛然惊觉他的意图，身子不由颤了起来，脸色也惨白地难看，唇角扯动了几下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二人。
“好热闹！”
秦玉凝一怔，这声音的主人怎么会出现在此？
元明瑾，你很闲吗？！
“咦？大皇子？你怎么在秦府门口？”
李静南黑眸一沉，眼底划过一丝不解，低声问道：“我为什么不该在？倒是瑾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哼，”元明瑾狠狠地瞪了一眼秦玉凝，几乎是吼着喊道：“还不都是那什么秦二夫人害的！吃饱了撑得做下那些不敬皇室的罪事！本王是来宣旨的！那个谁，快点站出来，本王还急着回去找我的小玄风呢！”
秦玉凝微笑着走到元明瑾的面前，屈膝行了半礼，道：“玉凝见过瑾王，不知太后娘娘的旨意是宣给玉凝呢，还是宣给二伯母的？”
“你的！”
元明瑾脸上堆满了不耐烦，“太后让你自行处理，不要辜负她对你的期望。”
“敢问瑾王，玉凝的贴身丫鬟白霜如今身在何处？”
“后面呢！”元明瑾随意地往后一指：“你不是向太后求了个人吗？你家白霜带着那人自是比本王慢的。”
李静南气极，他没有料到太后竟然真的替秦玉凝撑腰，而且还是这样的方式，自行处理，还不能辜负太后她老人家的期望，是要秦玉凝狠一点吗？
“瑾王留步！”
李静南匆匆拦住转身就要走掉的元明瑾，认真地盯着他的脸，试图找出一点异样，但元明瑾的脸上也有浓浓的不屑和厌烦，仿似真的很急，很挂心闵玄风一般，不悦地问道：“大皇子还有何事？本王很忙的。”
“瑾王有何事要忙？太后的懿旨已然送到，不如和我去小酌一下？”
“不必了，大皇子不符合在下的标准。”
李静南脸上突生几分尴尬，他自信自己的容貌不逊于闵玄风，虽然他是不会出卖美色的，但也不能容忍元明瑾无视自己的存在，当即换了一副隐忍怒气的脸色，沉声问道：“我不符合？你把话说清楚！”
“还让本王怎么说啊！非得说你不是处子吗？本王虽然爱慕男子，可那也得是纯洁无瑕之身，大皇子尚未大婚，可府中侍妾宠姬无数，着实让本王难以忍受，长得再好看也入不了本王的眼！”
说完，果真鄙弃地上下扫了一遍李静南，接着又道：“即便本王饥不择食，也断断不会选择大皇子的，您还是死心好了！”
秦玉凝很想知道元明瑾是不是完璧之身，狡黠地朝元明瑾望了过去，故意挤了挤眼睛，感谢他出现的及时，也许，他明明可以不现身的，可为了她，元明瑾再一次向一个男人表达了自己的爱意。反观李静南，涨红着脸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大伯母，那就按玉凝方才说的，让二伯母跪在秦府中吧！”
“如此也好。”
“大皇子殿下，瑾王，玉凝就先告退了。”
秦玉凝一脸的冷淡看着二人，她可不想站在外面看着李静南如何出丑，况且过了这么久，金嬷嬷的板子也差不多了，自己是时候去要回嫁妆清单了。
元明瑾一个飞身消失在众人眼前，只余下身子微晃的李静南带着自家的侍卫傻傻地站在秦府门口。
秦府内，金嬷嬷被打得只余下一口气在，秦玉凝遣散了身边的下人，悄无声息地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屋内光线很暗，将金嬷嬷满身的腥红遮掩。
金嬷嬷呻吟着睁开一点眼睛，瞳孔中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她想了许久，才轻声说道：“郡主……”
秦玉凝静静地看着金嬷嬷，直截了当地问道：“当年，我母亲的嫁妆清单，你是有一份的，如今在哪？”
“呵呵，咳咳……”
金嬷嬷剧烈的咳嗽着，好似又吐出了血，模糊不清地回道：“我……知道，你想……找什么，咳咳，我，我都……找过了……没有……什么都没有……。”
秦玉凝信她，并非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是以金嬷嬷的个性，若是早找到了那份先皇的密旨，恐怕也就不会默默无闻这些年了。
“即便不为了那东西，我总归是要讨回我母亲的东西的，嬷嬷，你还是痛痛快快地说吧！”
金嬷嬷斜睨了一眼秦玉凝，倏然一笑，喑哑的声音仿若撕扯锦缎的声音，“在……我，我头上的，木簪，木簪……里。”
秦玉凝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从金嬷嬷的头顶拔出了那根几乎没有雕花的木簪，簪子尾部有一条细微的细痕，沿着它就可以将木簪里夹杂着的清单拿出来，可见，金嬷嬷当真是谨慎的，明明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先皇的密旨，可还是一直藏着这份清单。
“金嬷嬷，为了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得到回应的情，你痴迷了这么多年，值得吗？”
她听得明白，可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爱慕，宛如少女的纯净，宣示着金嬷嬷多年的痴恋。
“先皇，他从来不知道你的爱意，对你来说，是福，亦是祸。”
秦玉凝一边说着，一边取出袖中的帕子细心地擦掉金嬷嬷脸上的血迹，不是可怜，而是出于对一份持续了多年的爱的尊重，秦玉凝给了金嬷嬷最后的体面，让她一个人静静地离去。
在漆黑的屋子中，金嬷嬷可以毫不顾忌地憧憬着先皇，甚至是放下一切，尤其是那因爱生恨的扭曲，只留下最纯净的爱，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