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家还是挺殷实的嘛!”风正天爽快一笑,眼睛里却有着不少嘲讽,淡棕色的瞳孔折射着浅芒,斜觑着他。
“不瞒风老爷,这十抬聘礼算是倾尽我莫家家产了,但是能把冉怡娶回来,我们莫府会把她当珍宝似的捧着,当祖宗似的伺候着的。”莫尤叹了口气,随即眼里又忽现出一抹期待,拂袖拭了拭额头的汗。
风正天斟酌半晌,这十抬聘礼确实出乎他的意料,眼下既然莫家来提亲,若是自己再拒绝,到时候怡儿真嫁不出去可就后悔莫及了,遂微微颌首道:“那我就等着你的十抬聘礼了。”
凤玥鸾眼神黯了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爹是这么道貌岸然,他的这些女儿在他眼里都只是工具吧,为了巩固风府的地位,想卖就卖,像个货物般。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凤玥鸾直起弯了半天的腰,扯着风冉莺的胳膊,悄悄又溜了回去。
一路上凤玥鸾都在沉默,让风冉莺觉得很奇怪,可能是她年纪不够,猜不透风老爷心底的想法,所以不会觉得心凉,但是凤玥鸾却已经把风正天的心思揣摩出七八分了,才会觉得自己当年是多么的天真和可笑。
望着风冉莺无拘无束的笑靥,她不忍心去打破这份美好,她知道,即便被风冉雪欺负,当年的风冉莺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子,永远用柔糯中带着甜度的嗓音,给所有爱她的人带来欢乐。
这就够了,她不会让一年前的那件事发生,她希望他们母子三人,可以好好活下去,这样她就可以安心地离开,回到南凤做她的太女,从此,再不相见。
七月份正是酷暑难耐,许多达官贵人都爱去画舫乘凉。文人骚客在里面吟诗作对,达官显贵在里面阔摆宴席,富贵公子嘛…一般就作画赏曲,和狐朋狗友喝个小酒,调戏几个美貌舞姬。这里有一家很有名的画舫,名为“熏人醉”,是不少显贵公子常来的地方,一般会在贯穿整个东阳的玉溪河上停泊。
凤玥鸾第一次见到这艘画舫,顿时被它的华美所震慑了。
云团凤灯笼纹的翠毛锦帘,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与河面的碎金子般的粼粼微光相衬,绮丽异常,船身皆为上好的花梨木制成,梁、柱、椽子上皆镂着百花纹,活灵活现,手艺精湛,各色的阮烟罗随风扬起,袅袅如云中烟霞。船身大概是一般客船的三倍,有四层,船上来来往往的人上上下下,好不热闹,不过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全是华袍锦服,玉带银冠,犀角折扇在手,侧帽风流。
凤玥鸾整整自己的衣衫,此时她易成了风冉雪的样子,一身莲青色纱衣罩着澹澹色飞鸟描花长裙,如出水芙蓉般的俏脸上,一双樱唇涂了些粉色唇蜜,看着像树上刚摘的樱桃,泛着亮泽,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去。梳着十字髻,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两边的长发绾成卷以一对蝴蝶纹琉璃步摇固定住,中间的长发编成股辫,用青色的丝带系好,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妥帖地垂在脑后。耳朵上是白玉兰耳坠,衬着她一双水波潋滟的杏眼,显得清雅大方,灵气逼人。
她现在只有十二岁,为了扮成十五岁的风冉雪,她特意让碧言卿找人做了双比较高的鞋,反正裙子那么长,也看不出来。
画舫的小厮看到凤玥鸾愣了半晌,随即晃过神来急忙恭敬地请她进了去。
凤玥鸾不禁在心底暗叹,这风冉雪能成为东阳四大美人之一,也还是有点本钱的。可惜风冉雪平日里太喜欢穿的花枝招展,个人认为这种素雅的装扮才适合她些。
凤玥鸾在画舫二楼找了个适合看江边风景的栏杆边坐下,长风徐徐拂过她的发丝,她愉快地眯起了眼,静静地望着澄澈洁净的河面。
她在等人?是的,她要等的,就是莫桥,即将娶风冉怡的那个男人。
她早就打听过了,莫桥很喜欢和一群狐朋狗友来这里,她今天就是来这里碰碰运气,与他来个偶遇邂逅什么的,施展下美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