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将死之人眼里,其实任何挤着笑脸的寒暄和奉承都有些苍白。
她想的是怎么活,别人想的却是怎么活的更好,不在一个起跑线上,这倒有些莫可奈何。
鬼谷山的礼并没有在国庆大典上当着那万万人群宣读,也没有任何人去过多的在意。
入了夜,她被一个叫做江月的女人带走。
三月要跟着她,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倘若那牧野王真看上我的美貌,倒也是一桩好事儿。我既不用当骗子,还可以顺理成章的得到元珠。”临阵之下,反而有些想得开了。
相比,三月不是很高兴。
“怎奈你若成了王妃,凤天清也成了你的敌人。”他没什么表情。
若真是这样,牧野和天凤本就是敌对割据,恐怕真的就开战了。
“我与他又无干系。”九黎的背影怔住。
“你果然有时候很冷血。”他怅然道。
听闻这句话,她心口一疼,却还是走了,没说什么。
不想带着三月其实并没有什么原因,她只是单纯的在想念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时常与他重合在一起。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可现实里却总有一个人千方百计的将他们两个企图融合在一起。
这显得有些荒唐,也有些惶恐。
韩柏是并不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老头,当她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的总是那么理所当然。
她甚至有些拘谨。
因为韩柏是一个像是女孩子一样的苍白青年,那种永远都是一种雕刻下的笑容如同绽放的郁金香,明明美,却美的千篇一律了些。
他的脸如同一张透明的纸,那种感觉很颓废,倘若身是活着的,那心必然是死的透彻。
她向后退了两步,晃了晃头。
真的,有的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这么的让人充满了想象力。
他是颜哲,又不像。
生着一副相同的面孔,却病怏怏的,没有颜哲那么精壮,如同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消瘦却又有着一抹猩红的美感。
她分不清这个人到底是韩柏,还是那个在林间小筑与他吃竹筒饭的二师兄。
她声音有些疑惑:“韩柏。”
他打量了一下九黎,点了点头。
韩柏的表情有些僵,努力的给了她一个笑容道:“我带你去见王。”
他的模样让九黎不知道用什么来开启这一路沉默的对白。
他的脚步很轻,轻的如同一个死人。
诚然,一个死人和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走在一起,气氛居然有一种诡异的频率共振。似乎不用说话,九黎就能够感觉到韩柏的绝望。
“到了,你进去吧。”他将宫门拉开,不愿踏步而入。
看他的表情,九黎有些犹豫,想问问他是不是安好。
韩柏拉着宫门的手有些紧握,明明已经露出了青筋,却还是一派沉声:“没什么可担心的,王不曾喜欢女人。”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样一个消瘦的少年,是如何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生存。又是如何成为了整个帝国只手遮天的人物。
她回头:“那又是什么让你心甘情愿呆在这个地方。”
他看得出,虽然人在这里,但是他是死的。
他赧然的笑了。
“你不懂。”
哐当。
宫门关上了,隔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她看到那个醉卧在酒池肉林里的男人,年老而且荒淫。
“你说你有能让孤身体重回以往的本事?”他说的婉转而又简洁,但眼底的嘲讽却是不加掩饰。
她想通了一点。
其实不是牧野王不行,而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既然不喜欢女人又何来的子嗣?纵然他对这些‘美女’们再努力,也得不到一个孩子。
这跟能力问题没有关系,这是取向问题!
这一次来真的是错的离谱。
她欠身行礼:“今日看来,大王的身体并无大碍。”
“那你一界将死之人,为何深更半夜的来找孤王!”他语气似有不耐,但却精明如斯。
倘若准备的所有方案都被对方无懈可击掉了,那就算手里有再多的杀和闪,也打不出来。
当然,前提是对方已经对她了如指掌,才会在最后,打出这样一张牌。
她有些后悔没有带着三月一起来。
九黎心中飞快的计算着,光是思考着神色和语气,她已经基本断定,她此番的意图已经完全暴露了。
她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纰漏,但问题还是亟待解决。
周围的空气有些肃杀,就连那酒池肉林间服侍着牧野王的那些小厮也尽数退了下去。
他眼神冷漠的看着九黎。
“你来这里为了元珠,我岂会不知?”
他果然知道!
九黎没有动,表情也没有变。
沉默到了冰点。
就在牧野王打算喊人将她拖出去的时候,她突然笑道:“鬼谷山奇珍无数,有真的会需要元珠么?深夜而来,只因有一物需大王看上一眼。”
她从腰间取出了一抱着黑布的东西。